清晨,阳光透过树林,稀稀疏疏的光斑印在地上,好似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儿。
刘向东身着青色道袍,肩上扛着把锄头,走在山道上,一米八的高个却很消瘦,面上少有血色,气喘吁吁,好似能被风吹倒。
刘向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驻着锄头,狠狠的呼了口气:“终于到了。”
眼前是一片坡底,有座新坟,旁边还有个坟坑。新坟里是刘向东前些天亲手立的,是他去世没多久的爷爷。至于旁边的坑,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刘向东今年十八周岁,前些天正巧过生日,却赶上爷爷的离世,喜到悲的过程痛彻心扉。
他自5岁以来便跟着爷爷生活,因出生以来身体有异,医生诊断活不过成年,且每年需药物维持,花销甚大,平凡的家庭坚持几年后分崩离析,父母离异,爷爷就带着刘向东入山生活,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山名桐山,因山中梧桐得名。山中有一道观,名梧桐观。爷爷自老伴走后便入观修道,当了闲散道士。
刘向东入了道观后每天随着爷爷做早课,练吐纳之术。心慢慢沉静下来,也有了一股道士的清明之质。
道医不分家,得亏爷爷一手精湛医术,衣食无忧,只得累的爷爷时常进山采药以补刘向东身体之需。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前些时候爷爷预感大限将至。刘向东痛惜不已,生老病死,天道轮回,可真正来临的那刻,才彻骨铭心。
爷爷显得的自乐,言道,我已经八十有六了,无病无灾,寿终正寝已,当是乐事,有甚悲哀?只可怜我的孙儿无人照拂了。
当夜便安静离去。
刘向东生辰之日在道观后山坡上挖起了坟。三天后,送爷爷入土为安,找了块墓碑,刻上:静虚道长之墓。
刘向东休息了一会,对着爷爷墓碑道:“爷爷,你说的没错,天道有情,人在死前真的有感。”
刘向东摸了摸心口,若不是心脏有缺,我这一生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刘向东站起身,慢慢的挥动锄头,继续挖坑大业。
刘向东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断断续续的,时间来到中午。
这时,山道传来异动,一个精壮中年汉子腰挎柴刀疾步而来。路过刘向东时诧异道:“快好了?”
刘向东转过头道:“是啊,好几天,终于快好了。”汉子是山下的居民,没事上山砍柴,采药,捕猎,经常能遇到。
“嗯,要帮忙吗?”
刘向东谢道:“谢谢,马上就好了。”
汉子点点头,准备离去。
刘向东突然道:“那个,这几天麻烦你多上山,哪天坑里的棺材合上了,帮忙把土填下。”刘向东指了指新坟里半开的棺材。
汉子盯着刘向东看了看,慎重的点点头:“好,放心。”
刘向东笑道:“谢谢。”最后的担忧也没了,真好,刘向东如释负重。
汉子转身离去,刘向东继续。
太阳下山之际,刘向东回到了道观,躺在床上,劳作了一天的他明显的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呼哧声在耳边轰鸣作响,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第二日清晨,刘向东醒来,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缤纷多彩,屋内陈旧的门窗,木凳,房梁,都带有一种别样的生机。
刘向东一如既往的去做早课,给三清天尊上香,盘坐在蒲团之上,看着供香燃烧的青烟盘旋而上,深吸一口气,刘向东好似看到缕缕青烟从鼻腔吸入,顿时神清气爽,眼神微微泛光。
微微闭眼,心中默念道家经义,心神合一,一股微凉气息从口到腹,再到全身,周身运转,再随之吐出,周而复始。
这往日的吐纳之术今日格外不同,刘向东能感觉到道观外吹来的风,阳光是那样的温和。
早课做完,供香已燃尽。刘向东拿起了他的锄头,走出道观。
新坟已成,刘向东把刻好的墓碑立起,上书:东阳道士之墓。
东阳,是爷爷给他取的道号,意欲东方初生的太阳,光芒万丈,给人带来希望。
刘向东对着爷爷的墓道:“爷爷,今日得老天眷顾,在这末法时代练出了气,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诚不欺我。”
“可能这是老天的眷恋,天道有情却无情,可惜,我已至弥留之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