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我在很久之前见过你,久到一个你不敢相信的时间。”兰伯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在人类之中的年纪非常年轻,可我感觉我在百年前就认识过你”停在这里,终是有未尽之语没有说出来。月色的光辉消失在云后,散落的星辰隐去身形。到最后,郁源好像也并不能理解,“只是因为这个?”“也许。”兰伯特望向天空,“快要天亮了,郁,开始吧。”再这么继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而斯摩莱特还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只会带来更多麻烦。这是独属于两人的时刻。兰伯特默不作声地抱住郁源,恍惚间,血族冰冷的体温似乎都有了一丝暖意。“我知道我留不住你的,再怎么样也只是拖延时间。”郁源不禁有些愣住了,手里紧紧捏着匕首。有些感觉,感官上也好,心理上也罢,有时是会经过游戏本身的放大,让玩家的感受更为明显,是种提高刺激阈值以及游戏参与度的好手段。这就是全息游戏令人欲罢不能的原因,它逼真,它让你融入其中,它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它是假的,是虚拟的,但它给予了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短暂地抛开现实里的一切。银匕首在手心带来了灼烧感。兰伯特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呼吸冰冷,“不要犹豫。”像是命令,又像是某种教诲。从背后的方向,匕首缓缓插入。郁源几乎能听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灼烧声,像是被烈火焚身一样。“我把你留了太久,已经是出于自私的行为”兰伯特默默闭上了眼,“现在你应该走了。”耳边的话语,似乎随着沉下去的月亮一起开始慢慢消散。天际线犹如被火点燃,渐渐显露出金色的光芒,愈发明亮。明明已经是足够冰冷的体温,却仿佛还在不住地随着流失的血液而下降。他轻轻唤道:“郁。”“哪怕是在百年之前,我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斯摩莱特·里斯特不止一次被他的同胞兄弟兰伯特指责他自傲的性格,但本人对此不以为然,并在之后的一千年里没有尝试改变分毫。他有着在同等级的亲王中都数一数二的实力,身份地位同样高贵,他始终相信任何事情都能在掌控中,所有可能性都会依照他的意志发展。斯摩莱特把一切都当做象棋棋盘上的棋子,由他来推动位置,由他来决定终局。但棋盘总有被掀翻的时候,他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且不止一次。譬如现在。尊贵的斯摩莱特·里斯特亲王站在露台上,看着同胞兄弟兰伯特·里斯特的遗体正平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外观上死得非常透了。现在正是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刻,整个露台几乎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但兰伯特的遗体却被一整张披风盖着,接触不到一点阳光。于是,亲王顶着灿烂到刺眼的阳光,走到自己兄弟的遗体身边。以他们的实力程度,阳光的影响其实几乎可以被忽视。原本按照计划,他接下来会把郁源带回古堡,在那里,再经过一个精心设计的美好夜晚,他会用上自己准备已久的双人棺材,在玫瑰花的香气和悠扬的乐曲中,欣然地满足郁源想要杀死自己的愿望。多么完美的计划。但现在显然已经被破坏到不能再坏了。亲王毫不留情地掀开盖着的披风。躺在地上的躯体仿佛是陷入了沉睡一般,闭合的双眼与舒展的眉目透着安详,像是可以就这样装进棺材,埋到里斯特家族的墓园里。鲜红的血染透衣服,也染红了半边披风。这种姿势显然是被人特意摆好的,但最让斯摩莱特忍无可忍的,还是兰伯特的手中央被人摆上了一只玫瑰花,想也知道是谁留的。斯摩莱特非常没好气地想要抽走这朵玫瑰。“死人”却紧攥着花枝不松手,力道之大完全不像是死人该有的。斯摩莱特用血族特有的方式骂了一句,接着怒道:“你这个虚伪的骗子。”此时,就见原本躺在地上、流的血足够喝几天的兰伯特,竟然缓缓睁开了眼。日光映衬下,愈发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他仍是躺着,没有起身,伤口还是需要恢复的时间。亲王简直想给他补一刀,最起码是踩一脚。但最终,他环顾四周,像是再次意识到什么事实,刚刚的气焰登时荡然无存。“他走了?”兰伯特默默地“嗯”了一声。亲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咬牙切齿地说:“你成功了,兰伯特,这次是你赢了,你完成了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