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又或许都不是。201就如同那铁桶之中燃烧着的资料,他们倾尽一生所留下的,只是带不走的秘密,是时代的灰烬。可若是千万年后,有人来到这里,他们也会循着这灰烬,找到201留在这里的足迹。他们或许会兴高采烈地说:“看!这是历史。”是啊,历史。这或许便是201的灵魂。幸运日“我又赢了。”方皓辰放下手中的牌说。边雨一脸不可思议:“我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当然没有。”方皓辰笑起来,“不信你查。”“我当然要查。”边雨说着拽过方皓辰的手,撸起两个袖管就看,看完了袖管还不够,还要摸方皓辰的兜。方皓辰最受不得这样的痒,连连退让躲开,低声讨饶道:“我不骗你,真的没有。”边雨检查了一圈一无所获,也知道即使是坐在车子后排,方皓辰也不敢太过招摇,是以只能住手,无奈地抱怨起来:“你这运气实在是好得过头了。”边雨为什么喜欢打牌?因为打牌说到底靠的是情报分析能力和概率计算能力。比如打麻将的时候,对方抓了一张“转张”牌,又从这张牌旁边打了一张六筒出去上听,那么很容易就能看出对方大概率要胡五八筒,这就是情报分析能力;再比如德州扑克,不说复杂的演技、引诱和欺诈,任何一个老手,都可以根据现有牌型和牌池中的牌,轻易地计算出此轮赢牌或输牌的概率,并据此决定是否跟注。可是再如何高超的分析和计算,终究只是概率,即使自己这方有99的概率可以赢,但只要幸运女神眷顾,对方一样可以笑到最后。而这就是边雨现在所遇到的情况,方皓辰这个新手完完全全地走了狗屎运,七连胜。七连胜是什么概念?意思就是无论边雨如何分析如何计算,方皓辰都可以以最不可能的概率获得胜利。“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方皓辰语带笑意,“进201也是,去中科院也是……否则我也不会遇到你。”“别安慰我。”边雨撇着嘴把牌洗好,“原来方处长今天是特意来帮我戒牌瘾的。”“不至于。”方皓辰说着随手从边雨洗好的牌中抽了一张出来,“这些说到底都是概率,我当然也不会一直都……”“……好吧。”方皓辰看着自己抽出来的那张“joker”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边雨则闷闷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我再也不跟你打牌了。”两人正说着,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华政委从座位间站起身,伸长脖子寻找方皓辰的身影,好不容易在车子最后排看到了他和边雨。“方皓辰!来来来。”方皓辰看了眼边雨,把那张鬼牌放回去,站起身从后排挪到华政委身边。华政委压低了声音在方皓辰耳边说:“研究档案和资料要搬去另一个地方,别叫女同志了,你跟我去把7号车上的档案搬一下。”方皓辰转了转眼睛,点头应下,跟着华政委一起下了车。大约十几分钟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方皓辰和华政委就回来了,汽车也重新启动。边雨在此时向窗外看了一眼,大约有一半左右的汽车跟着他们,另外的一半则停在原地不动。边雨回身坐正之后,瞄了一眼方皓辰:“你怎么了?”从回来之后,方皓辰的神情就明显不对,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和下车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没事。”方皓辰说。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没事才怪,但边雨并未再多说,方皓辰不搭他的话,他就扭头看窗外。直到汽车在一个途径的县城停下,方皓辰终于应声了。他叫边雨一同下车,又拉着边雨径直进了一家百货店。方皓辰并没有买什么,而是直冲冲地往厕所走。这家百货店在县城里属于规模比较大的,厕所有两间隔间,虽然没有安装马桶,但是铺了瓷砖,也算干净亮堂。方皓辰先是看了眼旁边,确认没人之后,推着边雨就进了隔间。隔间很小,两个大男人站着,显得拥挤不堪,也因此哪怕方皓辰的声音很低,边雨也能听得清:“我好像真的抽中‘鬼牌’了。”鬼牌?边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方皓辰警觉地听着门外的响动,在确认一片安静后,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给边雨,那张纸有些泛黄,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但纸张平整,除了那几道折痕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磨损。“看一下。”方皓辰示意边雨打开。边雨狐疑地打开,是一份红头的嘉奖文件。文件于1954年签发,被嘉奖人有两个,一个人边雨很熟悉,程汉洲,而另一个边雨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