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在哪里?”边雨有些虚弱地问,“方皓辰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上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他在一个小学里教课,但是再那后来,他又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没有见过他?”边雨问。袁佑兵点点头。不对。不对。“方皓辰既然在学校里,你为什么不去看他?不,哪怕是他真的被起诉进了监狱,你也不可能不去看他。你可是袁佑兵,是为了他而主动申请调去201的人,六年的时间,你会连他在哪里都不关心吗?”边雨看着袁佑兵愣住的样子,越来越多的疑问涌上了心头:“201被裁撤了?那我邮寄给201的信你是怎么收到的?”“还有,方皓辰从小在你家长大,为什么这家里从小到大的全家福却一张都没有他?为什么你的邻居认识你、知道你参军却不认识方皓辰?”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从边雨有意识到现在,他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他周围的一切逻辑都可以自洽,可是偏偏一涉及到方皓辰,就会出现不合理的地方。边雨抬起头,忽然,他愣住了。他快步走过去,拿起袁佑兵身后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苹果,慢慢地转着,他一边转,一边死死盯着那个苹果,他不知道自己转了多久,但一定已经超过了一圈,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看到……袁佑兵咬的痕迹。在桌子上的那个苹果……竟然是完整的!边雨极为震惊地看着这个苹果,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袁佑兵。“你说,”边雨问,“方皓辰上一次跟你联系时是在一个学校里,他给你的什么消息?”袁佑兵不说话,他站起来,径直走到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边雨。边雨接过来,在那封信里,只写了一道题,一道简单的概率题。是小孩子都能计算出来的概率题。边雨看着那道题,手却有些抖,这是他写给方皓辰的题,是他的情书中的……唯一的真实边雨是被撞醒的。醒来的他看了一眼身旁刚刚坐下的男人,那男人生得壮,长途汽车的座位又窄,坐下的时候那两根粗壮的胳膊来不及收到一起去,就把边雨给碰醒了。见边雨醒了,男人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把你碰醒了。”“没事。”边雨并不在意,回道。大约是长途旅程太过无聊,即使对方是个仅仅回了他一句话的人,男人也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不是这边的人吧?”男人打量了一眼边雨问。边雨轻嗯了一声。“一看就是。”男人说,“你这一看就是城里人。”“怎么,来这儿找人?”“找战友?”“……”边雨并未立刻回答,他想了想什么,才垂着眼睛答,“也算。”“感情很好?”男人又问。边雨点点头,说:“他为了我受了不少苦。”“唉。”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可怜那个受苦的人,也像是同情这个一直在寻找的人。“找了很久了吧?”他问。久吗?边雨并不觉得。但是他确实是去过了许多地方。刚开始的时候,边雨去了方皓辰留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尘土飞扬的操场,破旧的居民平房与学校建在同一个院子里,红砖盖的两层教学楼,因为反复使用而磨损现出木底的黑板,下面都是用得只剩小半截却舍不得扔的粉笔。学校的校长,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她对方皓辰的印象倒是很深,只不过这个印象深却不是什么好方面,提到方皓辰,她支吾了一阵,颇有些一言难尽:“方老师啊……”“他在我这儿一共就待了两个月,但这两个月惹的麻烦比谁都多。”“他总说教材这儿错了,那儿错了,说要给学生们讲公认的理论,还从这公理发散一堆,堂堂课都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