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寻找话题,想起颍国之西便是敦煌郡,便问道:“世子,您既是从颍国来,那是不是看过胡姬跳的敦煌舞啊?”司俨回复裴鸢时,态度从不敷衍,待思忖片刻后,便道:“我不喜欢舞乐,且一般都待在国都姑臧,很少去敦煌。”裴鸢听罢,心情渐变得低落。原来他不喜欢看舞乐啊……实则她如此勤于练舞的缘由,也是想让他看一看,她不仅是个娇气的孩子。她亦能如大人一样,曳舞生姿,在心爱之人的面前,翩翩起舞。——“那…谷雨那日,您能来未央宫看我跳舞吗?”谷雨,在十余日之后。他回颍国的事耽误不得,但见裴鸢的眼神清澈且稍带着期许,是那般的纯良又无害。司俨只觉,自己的心肠,竟是蓦地一软。他因而回道:“我尽量于那日去看你习舞。”裴鸢唇角刚要往上翘,司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笑意登时僵在了唇畔。——“看完你的舞,我便该回颍国了。”司俨凝睇着小姑娘异常沮丧的脸,倏地想起了一事,复对裴鸢叮嘱道:“裴小姐,你同五公主相处时,一定要小心。”三日后。夕日将坠,暮色四合。相府诸景可谓静谧唯美,裴猇却在这时,莫名感到了阵阵心悸。裴鸢一如既往,每隔个几日便会进宫陪裴皇后住上一夜。按说她现下应该宿在了椒房殿中,可裴猇却觉,裴鸢她好像出了什么事。他在这方面的直觉一贯准,且他心脏已然狂跳多时,宫里也没派人来相府通禀裴鸢的状况。裴猇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便同班氏说了这事。班氏知道他兄妹二人自小就有着某种奇特的心灵感应,也知裴猇不会在这种事上顽劣,便求裴相给了他一块宫牌。裴猇拿到宫牌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未央宫奔去,他急于得知裴鸢现在的状况。可他到了椒房殿后,却被大长秋告知,裴皇后适才被皇帝唤到了建章宫。而裴鸢刚刚还在里面安坐,五公主恰时来寻她,她便同五公主到沧池旁的御花园游玩去了。那大长秋还说,原本裴鸢不欲同五公主出去,可那五公主却在她的面前,哭得极为伤心。裴鸢心一软,还是跟着她去沧池旁散心了。裴猇听罢大长秋所讲之言,面色愈发阴沉,他不欲耽搁片刻,复又往沧池的方向奔去。去往沧池的路上,需要经行天禄阁,司俨这时正同一众白胡子的鸿儒从内走出。待司俨见到咬牙急跑的裴猇时,不禁一怔。司俨因而唤住了裴猇,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进宫了?”他观裴猇的模样,心中突然冉起了不好的念头,亦隐隐猜出,裴鸢应是出了事。却听裴猇果然如是回道:“我…我妹妹好像出了事。”话落,那些白胡子的鸿儒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司俨。他们大抵猜出了裴猇的身份,实则十余年前,他们便同司俨共事过,那时的司俨比现在的裴猇年纪还要小。可那时他的种种行止便是异常沉稳,向来喜怒不浮于色。可自听到那女孩可能出了事后,再观司俨面上些微的表情变化,便能觉出。司俨他,明显是慌了。狠戾他隐约觉得,亲吻好像能缓解她的……恰时一阵料峭夜风拂过,打透单薄衣衫,徒惹人怵惕不安。司俨一贯沉静的眸,渐变得森冷,他复问裴猇:“你要去哪儿寻她?”裴猇咬着牙,他不欲再同司俨多费唇舌,便道:“我要去沧池你别问我了,我现在没空理你。”说罢,裴猇不再理会司俨和愣怔在地的一众鸿儒,继续往沧池的方向疾奔而去。为首的鸿儒见状,便对司俨道:“世子…您若不放心,便跟上去看看罢。”司俨颔首,他本就想同裴猇一同去查看状况,待追上了裴猇之后,二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抵了沧池之旁。沧池之上,静水起涟漪,周遭惟有夜虫啁啾和风动之音,却不见任何人影。裴猇在和司俨分头在沧池旁的御花园寻了一圈后,不禁蹙眉道:“明明大长秋说,她适才还同五公主在沧池旁散心,怎么就没有人影了?”——”二公子二公子,您等等我!“体态圆胖的大长秋这时也追了上来,他身旁跟了两个提着铜雀宫灯的宫女,也跟在他的身旁小跑着。司俨这时眸色一变,复沉声问向裴猇:“五公主?”裴猇不解:“五公主怎么了?“大长秋这时才走到了两人的身旁,宫人手中的宫灯在这时亦将薄绿的草地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