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悄悄地望向青衣道士,偷偷捏了一把汗。沈客卿觉得无趣,看不下去了,笑着站了出来,附在宁辞耳边说:“你不是我的保镖吗?你可要保护我。”宁辞听后很开心,拍了拍沈客卿的肩膀,保证道:“放心吧。”说完面向众人,指了指沈客卿,厉声道:“他是我的人。”众人一脸懵逼,举着剑不知所措,内心纷纷尴尬。沈客卿在心里笑开了,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正经说道:“咱们回家吧。”青衣道士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站出来喝道:“陌笙歌!你身为天下名门正派的弟子,却与恶妖交好,不怕败坏师门名声吗?!”宁辞轻蔑的笑了笑,指了指沈客卿,正色道:“他不是恶妖。”沈客卿眼中的笑意快要藏不住了。“其次。”宁辞补充道:“一整个门派的声誉是我一个人能败坏得了的?”那青衣道士被噎住,憋得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宁辞。沈客卿悠悠地对众人道:“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哦,还有,我开了一家今夕何夕,欢迎各位道长来玩。”在场的都是沽名钓誉洁身自好的修士,哪里去的了这种地方?因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来气得不轻。两人转身,慢慢地往山门走。几千修士,刚才追杀宁辞时的热血劲全都消散不见,只紧盯着沈客卿的背影,拿着剑不敢放下,若刚才,手里的剑是杀人的利器,现在,就是护身的法宝了。他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恶人慢慢悠悠地走下山。宁辞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离开小舟山的,我师父派人截我回去,我上横清山时没想到会被困在山上,我……”“可曾犹豫?”沈客卿斜睨着他,脸色不太好。宁辞深深地看着沈客卿,踟蹰了一会,艰难地开口:“……不曾。”两人陷入沉默,宁辞觉得现在可比被几千修士追杀还要危急,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宁辞突然想起师父那句“一同绞杀”来,心里更是乱成一团,只觉得天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愁得他想要抓狂,但只能憋闷在心里,这件事无从下手,也不能与人商量,前后两难。想到沈客卿就是那只雪白的狐狸,那个同他躺在青草地上的人,他的故人,他这辈子已经亏欠的人,想到当初他们从小舟山流离,再回到小舟山时却要成为劲敌,生死不知,只觉得这仿佛是上天作弄人的一个笑话,越想越讽刺。道是十九年弹指,竟风光全别,真不信寻常亭榭,也例逐沧桑棋劫。正沉默着,沈客卿却先开口了:“我曾怪过你。”他说的平白,没有情绪,只是在阐述一件事那样平静,宁辞听不出他现在的语调,闷闷地嗯了一声,当做答复。沈客卿幽幽道:“你知道后来吗?宁辞,刚开始我是恨你的。”宁辞心里刺痛,鼻尖酸的要命,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绷不住了,怕一说话自己就会变成一盘散沙,站都站不住。沈客卿不让宁辞回避他的眼神,将宁辞堵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最沉重的话:“后来,我就不敢恨了。”宁辞红了眼眶,用力将面前的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不知道当年那么瘦薄的一个人怎么长这么结实了,他错过的那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宁辞觉得脑袋镇痛,他死命地搂住沈客卿,嘴里不住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想到几天前问他还剩几条命,沈客卿回答地轻松,宁辞知道,有些事情连说对不起都是一种残忍,人家丢的是命,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但他除了对不起,没有更直白的说辞了。沈客卿沉默着抱了一会,一改脸上的悲伤情绪,突然得意地笑了笑,用下巴在宁辞头上蹭了蹭。沈客卿继续抱着,想着该往回捯捯:“当年你为什么被困在山上啊?”问完就感觉宁辞的身体一僵。这个问题宁辞回答不了,怎么回答?难道坦白:师父将我困在万卷阁,要我好好修道,目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下山找到被剑灵附身的那只妖,然后骗他杀他?宁辞更为难了,松开了一点沈客卿:“茸茸,我……”沈客卿有点后悔刚才问那个问题。宁辞憋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他说什么都有一种苍白无力感,他觉得自己被宿命圈住了,想跳却跳不出来。沈客卿赶紧解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噎了一下,用手将宁辞的眉头抚平,小声道:“你不要皱眉了。”宁辞深深地望着沈客卿,心里有了方向,他轻声说:“我想回一趟横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