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又兴冲冲道:“对了,我刚才去参加同学聚会了。我才想起来,我们学校以前有一个学长,和你的名字很像,据说长得特别好看!”“你觉得他好看吗?”顾南浔问。阮妤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不过他叫这个名字,应该是很帅的吧。”顾南浔忽然觉得一阵生气。不记得了?她的脑子都用来干什么了?什么都记不住。他微微欠下身,眼睛和她平齐,近到能感觉到她起伏的呼吸。“那你觉得,我好看吗?”阮妤看着顾南浔幽深的眼睛,深的像一片湖,仿佛能沉溺一切。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要跳出来,呼啸着,在街上跑二十个来回。她的目光慢慢下移,顾南浔的嘴唇微微抿着,唇峰锋利,质地却好像很柔软。新年伊始,夜色正浓,雨意正酣,一切时机都刚刚好。撩一把试试?阮妤在自己的家乡主场,在昭示着新开始的元旦,占尽了天时地利,面前站着一个落魄淋雨的大美男,人之和谐唾手可得。这一切因缘际会,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不就是顾南浔吗?何不上去撩他一把,大不了就是个回家待业!这样想着,她心一横,闭上了眼睛。“阮妤!”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阮妤一个原地起跳,额头狠狠撞在了顾南浔的额上。她捂住脑门,惊恐回头,果然看见自家老爹举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小伞站在街角。阮先生三步并做两步,大跨步走上前来,把雨伞往阮妤和顾南浔一边一横:“下着雨还不知道早回家,你妈非让我出来接你。”话是对阮妤说的,但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住顾南浔。阮妤赶紧接过伞,甜甜道:“还是亲爹疼我,这不雨下大了嘛,我在这儿避雨。”阮先生把女儿扒拉开,仰头直视顾南浔:“你是她同学?”阮妤赶紧解释:“不是,爸,他是……”“我是她学长。”阮妤瞪大了眼睛,不知顾南浔卖的什么药。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说谎的,张女士可是离水中学的数学老师,一下子就能查出来,到时候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果然,阮先生继续套话取证:“哪一级的?”顾南浔镇定自若:“零四级。”阮妤捂脸,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啊大哥。“那个,爸,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吧!顾……学长,这把伞给你,别淋着了,再见!”她把伞塞进顾南浔手里,钻进亲爹伞下,推着他走了。阮先生甩也甩不开,不满道:“我跟你学长还没说完话呢,没礼貌!”“没事儿,我俩不熟,就是避雨碰见的。”“真的?”“真的!你竟然不相信我?”父女俩斗者嘴走远,顾南浔看了看手里的伞,小小一只,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画着一只粉红色的胖兔子。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天,阮妤穿着蓝色校服裙子和明黄色的雨靴,打着这样一把兔子伞,一蹦一跳地来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不去躲雨。后来她试图把伞送给他,但他没要,冲进了雨里。兜兜转转,这把伞还是回到了他手里。阮妤和爸爸回到家,张女士一边埋怨丈夫去得太晚,一边拿过吹风机对着阮妤的长发一阵猛吹,直到头发干燥到几乎分叉才罢手。阮妤直到拗不过张女士,只得由她摆弄。“对了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学跳舞的那位南老师?”张女士略一思索:“记得呀,好漂亮的,跟我一样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年轻二十岁。”阮妤揽住她:“她是走仙女路线的,你是人间富贵花路线,道不同不能放在一起比。”张女士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编排我。”阮妤把头靠在妈妈肩膀上:“妈,你知道南老师后来怎么样了吗?”张女士叹了口气:“唉,也是红颜薄命。她当年在离水很有名,不到二十岁就到北京的艺术团做了首席,全世界各地去演出。谁知过了几年,自己大着肚子回来了,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儿子上了高中,长得一表人才,成绩也好,可是她身体不好,不到四十岁就生病去世了。”阮妤心里一阵酸涩,没想到是这样落寞的故事。“那她儿子呢?”“那就不知道了,南老师走得很突然,病情忽然就恶化了,也没有亲人在身边,葬礼上还是几个学生家长去送了送她。我当时也去了,没见到她儿子,听说是被他爸爸接走了。”阮妤默然。虽然她不认识这位学长,可是他叫南寻,自己就莫名觉得和他有了连结,很难不为他的遭遇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