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连忙摇头,说出了这个时候的标准答案,“我什么都没看见。”那男子追问道:“果然什么都没有?”傅清宁连连点头,“是的。什么都没有瞧见。”她见那男子一副并不是相信的神色,接着又道:“真的,我可以起誓。”那男子微微笑了一下:“你真敢发誓你什么都没瞧见吗?”傅清宁心道这人好狡诈,挖了一个好大的坑,自己还不得不跳,少不得要打个马虎眼了,希望能糊弄过去吧。她立即说道:“我傅清宁发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烂在我肚子里,若有半点透漏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那男子又是盯了她两眼,似乎在掂量她说的话。傅清宁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她很想低下头去,但那样又显得心虚,只能鼓足勇气对上他那凌厉带着杀气的目光。她心想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可能要交代在这个地方了,可惜卫昀他并不会知道,也许不久的将来,他身边会出现另外一位姑娘,很快就会忘了她了。她心念百转,一双眼立即蒙上了一层湿气,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突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孟宜修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清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清宁觉得这是她生平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没有之一。出了门,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只觉得那天上的白云,路边的小草,原来司空见惯很普通的景色,这会儿都变得生动可爱起来了。回到住处,兰草见她脸色苍白,诧异道:“出了什么事,姑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傅清宁心想刚刚死里逃生脸色能好吗?当然这话是不能同兰草讲的,为了自家小命起见,方才发生的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了。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兰草也不疑有它,说道:“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厨房拿饭去。”她去了半日,回来便大声嚷嚷道:“哎呀,姑娘,这里住不得了。真是太欺负人了。”傅清宁纳闷道:“出了什么事了?”兰草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咱住的院子死过人的。死过人倒也罢了,还是上吊横死的,肚里还怀着孩子。”原来兰草去领晚饭,见那晚饭只一盘青菜,一个蒸鸡蛋,两碗米饭,当下没忍住就发了火:“这是打发要饭的呢。”那管厨的婆子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各房的分例,夫人以节俭持家,便这,也是看在姑娘远来是客的面上,多蒸了个蛋呢。”兰草大怒:“我就不信了,这府里的主子吃的都是这些玩意儿。”许是厨房里油水足,那婆子脸光面油,满身横肉,将一件青绸衫儿撑得紧紧的。她半点不惧,不紧不慢地说道:“姑娘新来乍到,怕是不知道府上的规矩,老奴便好好说说,这各房的分例呢,老太太是吃素的。夫人那是三菜一汤,各房的姑娘是跟着夫人一起吃的。姑娘是新来的,就按照亲戚的分例。若要吃别的也可以,只是要拿了钱另做的。”兰草见她一副有理不怕的样子,有心再吵几句,想着自家姑娘还在等着,当下拿了饭菜走了,到半路发现少了副筷子,又折回来拿。到了门口只听那婆子在里头嘀咕,“什么穷亲戚,也不看自已住的是什么地方,那是连咱们下人都不要住的死人屋子,还指望吃着大鱼大肉,做梦。”当下兰草就扔了食盒,冲进去揪住那婆子,要她把话说个清楚。那婆子自知闯了祸,一声不吭。兰草便直接来禀报自家姑娘了。傅清宁心想今天是什么破日子,尽撞着这些烂事了,她抚了抚额头,叹息道:“既然这样,兰草你去把暖月叫过来吧,不管有没有这样的事,总要知会三舅妈一声。”孟三夫人结束了一日的事务,把管事遣退,正要好好休息一下。暖月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孟三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是哪个说漏了嘴?”暖月道:“是厨房里的金婆子,夫人你看怎么处理?”孟三夫人皱眉道:“打上十板子,先关柴房里去。”顿了一下,“傅丫头怎么说?”暖月道:“傅姑娘倒没说什么,只叫我和夫人说一声,把人管好了。”孟三夫人微微一怔,“她真这么说?”暖月点了点头,“奴婢想着,要不要给傅姑娘重新安排住处,这毕竟知道了——”孟三夫人抚了抚额头,“这哪还有空余的院子。你把她叫过来,我和她说几句。”想了一想,“算了,我和你过去一趟。”到了香樟苑,先嘘暖问寒寒喧了几句,孟三夫人深深叹口气,“虽说宋姨娘年青青就没了。这院子也一直是有人住着的,本来要安排宁儿你和六娘一个屋,六娘偏又是个不好相处的。我只怕委屈了你,才特特地将这院子收拾了出来,原本想着这里宽敞些,又清静,想着宁儿你一定喜欢。唉,也是我考虑不周,你若是住不习惯,我给你另安排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