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骡子偷懒,拉着车往地势平缓的樱林小道去了。沿道落花成蹊,骡车在地上印道两条泥泞的痕迹,出了杏林,眼前蓦然一亮,只见远山如黛,阡陌交错,几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农人,正在田里辛苦劳作。细雨蒙蒙中,只见一辆骡车悠然而来,农人们都抬起头来张望,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便见一声轻嘘,那骡子放慢了脚步,骡车停在了道边,从里面跳下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村姑,向着最近的一个中年农人问道:“大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到白水县还有多远?”那农人用土话答了几句,叽里呱啦的,说得又快又急。傅清宁也听不懂。那农人见她听不懂,从田里走了出来,做着手势,往村子里指了一指。傅清宁钻进车来,说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温荣低声道:“他们说的是古越的方言,是要我们跟着他去村子里。”傅清宁大异,“古越不是南疆那里的吗?怎么这里人讲那儿的方言。”跟着那农人行了二三里路,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山村,约摸有二十来户人家。那农人大踏步走到路边一座石屋,不一会,从里面拉出一个少年。那少年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眉目端正,向着两人行了一礼,问道:“两位从哪里来?”说的却是一口正宗官话。傅清宁问道:“请问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往白水县该怎么走?”那少年道:“这里是林下村。往白水县不是走这条路,你们要原路回去,从山上那边走。”傅清宁见他文质彬彬,说话斯文有礼,不像是乡野里能出来的人物,心下颇诧异。突听温荣问道:“这里有没有投宿的地方?”那少年看着温荣,微微笑道:“村子小,并无专门的客栈待客,两位若不嫌弃,在下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可供两位暂住。”温荣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蒙款待了。”那少年大喜,“我家就在不远,请两位跟我来。”两人跟着他走了一程,只见前面一圈竹篱围着几间茅舍,不觉简陋,唯觉清幽。在路上,三人已互通了姓名,那少年自称姓姜,单名雨。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姜云。到了竹篱外,姜雨道,“骡车放在这里不妨,这里民风纯朴,不会有人偷的。”说着,便领着两人从一扇小门走了进来。迎头是个很大的院子。门口一丛深紫色的绣球花开得热闹,花丛旁边有一口井,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用车轱辘打水。那少年快步走了上去,和她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和先前那个农人的口音很相似,只是更舒缓动听一些。若是翻译成官话,便是那少年姜雨说道:“姐姐,岑夫子说今天会来一个贵客,我看他就是了。”姜云嗔道:“岑夫子惯会装神弄鬼的,这几年来,每次来个稍稍入眼的人,都说是贵客来了,每次好菜好吃的招待,又顶个什么用,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一点用都没有。算了,这次我要自已来解决这件事情。”姜雨道:“姐姐你自已怎么解决啊,叶家那傻子武功比你高多了,你要是打不过他,就得真嫁他了,唉,你还是先看看吧,这次来的看着比以前那些强多了。”姜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她从绣球花后面探出身来,与两人打了个照面,只见她约摸双十年华,长眉秀目,虽然称不上绝色,却很有一股高雅动人的风韵。蓦然在农家小院看到这么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傅温两人都呆了一下。姜云一见温荣,心里迅速惦量了一下,觉得对方虽然衣着普通,但身高膀阔,眉目英挺,算得上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极品。她脸上立即露出笑影来,热情地用官话招呼,“是两位要借住吗?快请进来。”姜雨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跟在后头摇了摇头。这里傅清宁听他们之前叽哩呱啦的一顿说,也听不懂,又见温荣的脸上神情古怪,又不好问他,而且美女这么热情,也很出乎意料,突听温荣道:“我和内人路过这里,只要一间房就够了。”这话把着实把傅清宁吓了一大跳,拉了拉他的袖子,给他使了个谴责的眼色,温荣只作不见,只暗暗将她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便见那姐弟俩登时面露失望之色,姜云连客套话也懒得说了,很知趣地站到了一边。姜雨也是一脸失望,只是这客人是自己领过来的,总不能立即翻脸赶他们走吧,干脆好人做到底,反正过了今晚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当下说道:“好吧,两位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