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桃看着笑的春风荡漾的男人,但之前韩祎一番说辞已经让苏柯迁在她心中狠狠烙上‘风流浪荡’的印象,对着这个笑容她心里有些硌应。“请讲。”“不是什么难回答的事。”苏柯迁弹了弹扇面,桃花眼落在她脸上,“就是挺好奇,你和闫韩侯府世子怎么认识的?”郁桃的思路在那双笑弯的桃花眼中停顿,忽的反应过来。这人多半是闲着无事可做,想从她嘴里套点话,拿韩祎当消遣呢。她在心中无声的翻滚大笑,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和他?”郁桃撑着下巴沉思一阵,慢吞吞道:“那日我在普化寺车辕断了,正巧遇见韩世子,向他求助。”苏柯迁:“然后呢?”郁桃睁着眼胡扯:“然后世子哥哥搭我下了山,顺便派人帮我修好了马车呢。”“他?”苏柯迁露出个一言难尽的神情,“按照他的性子不应当是一脚把人踢走,直接离开吗?”“哈哈哈哈哈怎么会?”郁桃挤出两声笑,“世子哥哥如此温柔的人怎么会当众踢人呢?”他怎么会踢人呢?顶多冷嘲热讽几句罢了。“呵呵,温柔。”苏柯迁收拢扇子,露出几分玩味的笑:“踢人这算什么,要是你知道西延酒楼那一回,大家都吃醉酒,不知道哪个出钱买了一个花枝胡同的姑娘,半夜送去他房中,啧啧啧,你不知道那姑娘不过十二、三岁,若不是七宿蜡烛点的快,估计现下就是你世子哥哥的剑下亡魂。”郁桃抽了抽嘴角,感觉就挺惊悚的,这比之前她在靶场朝韩祎后背‘咻咻’了两箭还要惊悚。苏柯迁说的起劲,“噢,忘了,这是他喝了酒小醉之后的下场,等他第二日清醒了,给他送姑娘那人正巧被揪出来,你猜,他怎么着?”郁桃哪里知道,撑着下巴想了会儿,“把他打了一顿?”苏柯迁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打开扇子慢悠悠晃啊晃,才道:“这得留着你去问他,要是我跟你说了,下一个被收拾的岂不是自己?”那总不能真把人给杀了吧,郁桃瞥了他两眼,总觉得这人没安什么好意。沉默的间隙里,才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廊下灯火微渺,韩祎跨过低矮的门槛。苏柯迁‘唷’了声,笑眯眯道:“正和郁姑娘说起你呢,这就来了。”韩祎扫了他一眼,低头将扎着绳扣的马鞭一圈一圈解下。“嗯,挺大声,听得挺清楚。”苏柯迁往后挪了下凳子,讪讪笑:“哪至于,这不跟郁姑娘多夸夸你。”他朝郁桃飞快的眨了下眼睛,“是吧郁姑娘?”郁桃看了眼一身黑、浑身冷冰冰的男人,选择避开苏柯迁的暗号,抱住无辜被拖累的自己,保持沉默。如果说她有错,那就错在她被迫听了韩祎的过往史,还不小心长了一对听力尚好无损的耳朵。韩祎收拢了马鞭,多余的一头卷在手上,他抬起手——苏柯迁猛地跳起身来,用扇子挡住脸,“别打脸啊,多年兄弟情,别为一件小事给伤了。”却只听‘嗒’一声响,马鞭被扣在案几上。韩祎掀了下眼睫:“等下还要赶路。”“对对对,等下还要赶路。”苏柯迁自知逃过一劫,躲在扇子后头眨着桃花眼道:“可别耽误了时辰。”“时辰?”只见男人目光凉凉:“你不知道早晨见血晦气?”“”郁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鼓掌。不过是讲了点满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却被威胁恐吓。苏柯迁委屈的很,临上马车前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我讲的都是实话罢了,你却当着姑娘的面半点面子都不肯留给我,想想前几天你是怎么说我的?”他连气都不喘,怨声载道:“那百来个伶人明明是因为祖母爱听戏,她老人家就喜欢年轻俊俏的小生登台,我不过就是替她搜罗着,道理嘴里就变了味儿,现在随行的丫鬟护卫瞧见我跟兔子躲老鹰似的麻溜,我这有苦说不出,连讲讲你的事儿和你讲我的事儿一笔勾销都不行吗?”郁桃走在韩祎侧旁,离得稍远些,只听身后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抱怨什么,苏柯迁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模样从两人身边走远,她悄悄退后两步,拉住韩祎的袖子。“他在说什么,你听到了吗?”韩祎目光落在黑色袖袍那点白皙纤细的指尖上,淡声道:“他在道歉,说自己不该胡乱诽谤,不应当豢养伶人不洁身自好。”“噢”郁桃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可想起半夜爬上他床榻的女子,心里跟长了颗酸滋滋的青梅树一样,忍不住多想,连动作都变得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