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的斑点最後会愈加扩大,形成为黑雾的形状後将一切吞噬,而他之前也见过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吞噬,只是如今这被吞噬的对象变成了一幅画像而已。
画像上的各处出现了不断扩大的斑点,形成了不断旋转且仍在扩大的黑雾,这些黑雾也的确像季阳之前见过的一样,正在让那幅画像消失。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画像在被吞噬後,并没有露出後面的石壁原貌,只是在消失後成为一片漆黑。
就在季阳惊疑不定地想著接下来还会出现什麽时,眼前发生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在那片漆黑中开始出现了点点的亮色,而更让季阳震惊的是那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目光的浅金色,因为那浅金色的发丝季阳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甚至还让他感到致命……
当石壁上的漆黑最终完全消失时,又是一幅与之前石壁上完全不同的画像展现在季阳的眼前。
画像中的女性季阳刚刚就已经见过,是那位被作为祭品的女性,也是身旁这个存在的妻子。
画像中的女性仍旧是与季阳刚才在那影像中看到的一样、穿著白色长裙,但是她的神态与刚才季阳所见到的最後怨毒的表情有很大的不同。
画像中的女性捧著一束仍沾有露水的百合花,微微侧身时的温柔笑容让那柔和的气质显露无遗,女性那碧绿色眼眸中所显露出来的幸福明显地被传达了出来,那浅金色的长发被风吹动,散落在女性的颊旁……
“这幅画像是我在她的二十岁生日时所画的,那个时候我无法为她买名贵的珠宝、办盛大的宴会,於是在她的要求下画了一幅画作为礼物。
“她一直很喜欢,那时还挂在房间中。其实那时名贵珠宝我并非完全买不起,只是在我的心中,家族那点剩馀的财产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她也很理解我,并且支持我恢复家族的荣耀……”
彷佛这幅画像带来了无尽的回忆,那人一时感慨万千。
“而现在这幅巨大的画像也并不是原画了,而是後来找人仿制的,原画早已在她去世後就被我销毁了……”
一阵轻泣声在季阳的耳中响起,这让季阳不得不向四周望去,以期发现些什麽,可是除了这阵轻泣声外,并未再有什麽异常出现……不,或许是有的。
当季阳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画像上时,发现画中女性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赫然流下了一行清泪,那犹如实质的泪珠顺著脸颊流下,一滴滴地滴到长裙上,为画像中的长裙洒上点点的阴影,甚至连画像中手捧百合花的目光都含带了几分哀婉……
无论此刻画像中的女性流泪让季阳感到多麽哀恸欲绝,季阳如今是决计没有欣赏这份美丽的心思,因为此时在他心中只感到无来由的恐惧,但他的身体却比思维更加先行一步。
季阳回过神时,他的身体已经连连向後退了几步,一道红光闪过眼前後,季阳只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中,当他再度定下神来看看眼前的一切,才发现那幅画像中的女性已经出现在他附近不远处。
不同於画像中的柔和神情,她很是凶狠地瞪著他,绿眸中尽是不善的光芒,这让季阳不由警惕起来。
当季阳的目光不小心看到那暗金色长发的身影後,神情中有了一丝愕然,因为那个暗金色长发的身影此时拉开了与那位女性的距离,这也让季阳不由发问出声。
“为什麽?”即使不用多说,他也相信那个暗金色长发的身影明白他的意思。
“她已经不是她了,我为什麽还要冒险靠近呢?”
季阳听後不知该说这人究竟是无情还是谨慎,但是看著那位女性望向自己时可以称得上凶恶与贪婪的目光,季阳觉得要是自己,估计也不敢贸然靠上前去。
“给我。”
女性又向季阳那里迈近了一步,望向季阳的目光甚至像要把他生吞下去一般。
这让季阳不由望向了另一道犹自旁观的身影大声问著:“怎麽回事?”
暗金色长发的身影像是不打算对季阳施以援手,看上去还很悠閒地回答了季阳,“你的身上自然有她想要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带著你来这里了。
“只有得到你身上的东西,她才可以彻底离开这里,因为那样东西在你的身上显示了太过强大的力量,对付这个快要失效的阵法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季阳看著一步步逼来的女性,再看看另一道彷佛事不关己的身影,心下不由气结地说:“你难道要让她离开这里?兰迪家族怎麽办?你也不关心了?”
“我为兰迪家族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一切我不想再去关心了,她已经疯了,如果还要继续之前的日子,那麽我也离疯狂不远了,即使是消失,我也不准自己最後会这样没有尊严。
“既然之前我可以自私地为了兰迪家族牺牲了她,那麽如今我也可以为了自己而牺牲掉兰迪家族,家族的一切都是由我换来的,那麽现在即使为了我的愿望让家族消亡又能怎样?”
看到深蓝色眼眸中的坚定,季阳清楚对方没有说笑,这下他可真是危险了,面对一个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一个有理智的疯子。
“那麽也就是说我来到这里完全是在你的预谋之中,而那所谓的能让我逃离兰迪庄园的秘密也是骗我的,对吗?”
“我从未这样说过。”
“好吧,你只是变化了一种语气来说,只怪我没有听明白,对吗?”季阳无不讽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