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放轻松,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琴上前担忧的看着她,丽莎依言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慢慢呼出,重新睁开后的眸子里含着一汪清泉,“是我大意了。”
她退了一步靠在桌沿上支撑身体,手里的报告仿佛比铅球还要沉重。
“不,不能怪你,苏当时的情况万分危急,我们本来打算的不就是先保住她的命吗?在这一点上,赞迪克做得远超预期。”这种时候就先别讨论责任划分问题了,琴看向站在一旁的阿贝多:“能否确认那家伙就是柯莱描述过的实验室负责人?”
“百分之九十。”阿贝多的百分之九十,放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赞迪克医生就是愚人众执行官,曾经对柯莱进行人体实验的实验室负责人。依据已经公开的信息看,他就是二席【博士】的可能性最大——不是大家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博士”这个单词巧妙的既指博学之人又有“医生”的意思,若非有这个暗示在,琴团长都不敢相信就如今家里这两三只小猫的战斗力,怎么用得上这位。
“情报显示排名前三的执行官都有着匹敌神明的力量,以蒙德眼下的战力,打起来恐怕没有优势。”
琴沉思片刻,语气犹豫:“先想办法把他赶走如何?”
敌我实力差距太大,万一真把事情撕扯开了,对方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蒙德真是里子面子都要丢尽。
丽莎只能点头,不然还怎么办?
远征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细数城中仅存的骑士人数,哪怕把冒险家们也给算上最多也就只能维持一下治安。愚人众们入住歌德大酒店的人数就已经差不多与此持平了,这还是明面上的,城外原野不知道又埋伏着多少。
“我让人去给他们找点不痛快。”她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转身打算去做准备。阿贝多紧跟其后:“也许我可以送那位赞迪克先生一件小礼物稍稍提醒他一下。”
“让他明白身份已经暴露的同时感受到蒙德对他的排斥,”少年的语气就像在和人商讨学术话题,“对方既然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愚人众执行官,那么必然无法忍下这种只差宣之于口的驱逐,他一定会离开。”
琴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把握十足之前我们不能在台面上和至冬撕破脸,”她气闷的吐出口浊气,“我有点不甘心,但是,唉……大局比私人的一时情绪更重要。”
这不仅是苏的难关,更是蒙德的难关。风神在上,还有没有更好的破局方法?
“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情,琴团长。”阿贝多收回那张纸质报告,“苏最近一直留在驻地?我去看看她。”
“好的,就在二楼中间的休息室。她现在眼睛不方便,还是住在人多的地方比较好。”琴给他指了路,后者单手抚胸微微倾身行礼,带上门离开了。
等他走后琴看着丽莎道:“关于前往璃月医治眼睛的事,苏怎么说?”
既然苏是在蒙德的遗迹、为了蒙德的教会委托、救了蒙德的居民才受伤失明,那么西风骑士团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庇护她帮助她。
“再等一个月,如果她哥哥不能及时从须弥赶过来,就麻烦迪卢克先生安排商队直接送她去璃月。”
丽莎不大看好的摇头:“卡维那家伙,说好听了是善良,说难听了就是烂好心。好在他从来只为难自己不为难别人,只是这一次,恐怕他的债主没有那么好说话。”
须弥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可不是做慈善起家的,落在她手里相当于肥肉进了热油锅。卡维也是倒了大霉,谁能想到死域会突然出现在建筑工地上呢?本来事情到这里无非契约终止一拍两散,或者换个选址继续干,结果他……明明是不可抗力,他硬能把责任干到自己身上还背了一屁股债,出于心疼苏的角度丽莎都有点想打她那没用的兄长。
“那位建筑师的遭遇我也有所耳闻,他是个品行卓越的青年,一时运气不好罢了。”琴为人敦厚,不会在背后说一个陌生男子的是非:“既然如此我就同意前辈的安排了,等苏情况稳定些就把她搬去晨曦酒庄暂居,也方便随时动身。”
“哼,便宜那家伙了。”丽莎轻哼一声,挥散蝴蝶那样挥挥手:“我也先去做事了,你忙吧,遇到麻烦就让人喊我。”
另一边,苏正无聊的靠在枕头上玩一个木球。如今她看不见,只能凭借手感将木块拼成的球扭过来又扭过去。阿贝多敲过门走进去时就见她飞快拨弄不同的球面,如果不是双目毫无焦距,一点也不像是个刚刚失明的人。
“您好,”她停下动作侧头听了一会儿,眯起眼睛微笑:“是阿贝多先生吗?我听到绶带上的勋章被风吹得互相撞击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阿贝多轻轻笑出声音:“是的,是我,看来您今天心情不错?”
“火花骑士刚才来找我玩,她给我读了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还把心爱的玩具球借给我玩。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在侧,谁能心情不好呢?”说着苏将手里的木球又拨了两下,举起来给阿贝多看:“不好意思我看不到,麻烦您告诉我,图案拼好了吗?”
木球表面被打乱的图案恢复得严丝合缝,他盯着握球的手看了一会儿,“您拼得非常完美。”
少年走到病床旁自己拖了张凳子出来坐下,停顿片刻,带着点自嘲道:“看来我今天要做个坏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当一个极大可能不受欢迎的乌鸦嘴呢?可惜这件事放在她身上根本就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