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找?会是谁呢?夜叉们么?弥怒做衣服的速度应该没这么快。
苏满脑子想得都是岩夜叉的事,还没走到营地边界就看到昨日那个产妇的丈夫提着鱼和鸡走来走去。雪化时的温度可不高,这人身上只穿了件毛边泛白的单衣,脚下踩着草鞋,不转来转去走动他就要被冻死了。
“你不在家里照顾产妇,来这里做什么?可是症状有变?”苏上前抠着栅栏奇道。
她昨日竭尽全力替产妇清理过伤口和身体,就是怕之后出现感染引发的高热,难道说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男人提着东西的手来回摆动:“不不不,她很好,已经能坐起来喝热汤了,谢谢您救了她和孩子。昨天我都没来得及道谢您就走了,村子里的大家也觉得怠慢了您,叫我拿些东西送来。”
鸡是活的,它似乎想不清楚为什么会被人捆住翅膀,鱼也很新鲜,苏能闻到鱼身上的水腥味。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带回去给你妻子补充营养比留在我这儿更有意义。她能痊愈,你们两个能好好把孩子们养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如果他是个身穿锦衣华服的有钱人苏一定不会拒绝这笔“诊金”,但是眼前的年轻渔夫看上去没比他妻子宽到哪里去,可见这一鸡一鱼恐怕是他全部家底。
病难治,穷病更难治,收下这些相当于把病人一家重新踹回坑里。
“可是……”他低头看看时不时甩尾巴的鱼和偶尔挣扎的鸡,满脸刻着为难。
她不收,是不是嫌这些价值太低?自己真能支付得起两条命的价格么?青年还想再说些感谢的话,苏却是不想再听了。
“没有可是。”她走出营地把他向外赶:“快点回去,鸡先别着急杀,把鱼处理好炖些鱼汤少量多次喂给产妇,鱼肉也可以适量吃一些。”
“等你的孩子长大再带他来见我,那就是你的感谢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想了想才继续开口:“或者等你有空去采些附近具有治疗效果的草带来给我,就这样吧。”
她有需要的东西,青年听了这才放下心,提着没能送出去的谢礼原路返回。回到渔村,渔民们看到他怎么提着鸡和鱼出去又怎么把它们提回来,纷纷上前出言劝慰:“好歹你人没事,那些新来的魔神要什么?大家想想法子帮你凑齐,只要人还在别的都可以再赚。”
“啊?”青年疑惑,很快意识到大家这是误会了,赶忙哭笑不得解释:“不是不是,大人让我把这些带回来给孩子他妈补身体,她是位善良好心的姑娘。”
渔民们听了都不肯相信:“世上哪有那么好心的魔神?你别是被骗了吧!”
“真的,大人和我说了很多话,而且她……她好像不是魔神。”青年疑惑的挠挠头发,一不小心挠了自己一头腥。
“不是魔神?那个守在门口凶神恶煞的家伙肯定是个魔神,和魔神在一起的人类?”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年轻渔夫的眼神越来越同情。
可怜的家伙,他一定是被骗了,恐怕等到魔神提出要带走他的孩子时这人才会幡然醒悟。
“我先回去照顾孩子她妈,你们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去山里挖些有药用价值的草到天衡山脚下求助吧,大不了损失半天时间,如果大人真的能治好不就赚了吗!”
青年下意识想给苏正名,被他看到的村民飞速扭开脸,就差用身体拗出“不信”这两个字。
或许那个姑娘真有能够治愈疾病的能力,但是代价呢?代价又是什么——魔神不可信,祖祖辈辈生活在海边的人早把这句话刻在骨子里。
海中的魔神平日里不也一派温柔慈和的模样吗?并不耽误祂心有不虞时肆意掀起滔天巨浪。
“我们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吧,其他的以后再说。”聚拢前来打听情况的人“呼啦”一下子散了个精光。
唉……大家这是被魔神给吓怕了啊。青年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决定明天一早就上山挖些草药送去。他提着鸡和鱼回到家,按照苏说的那样先清理好鱼块炖给妻子喝汤。
只有她的身体快些好起来,他才能放心把孩子们留在家里自己进山。
“大人!大人救命啊大人!”
人类的声音在营地外吱吱哇哇,几乎尖着嗓子嚷破了天。这还是头一回有附近渔民敢靠近天衡山脚下的魔神们,大家都不知道他喊得“大人”究竟是“哪位”,要么你看我我看你的传消息,要么躲在各种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里围拢了看热闹。
最后应声跑出来的是苏,她湿着两只手赶到营地边界向外看,年轻渔夫背着一个血糊糊的人守在外面焦急不已。
“别背了,慢点慢慢放躺下我看看。”
苏也有点慌,这个出血量看上去玄啊!
青年本是照要求进山采药材做“诊金”的,没想到才刚摸进林子就看到好端端一个人落在陷坑里摔得生死不知。如果死了他或许还不必如此焦急,就是看着人还有口气,又想起自家妻子前几日那番挣扎,慈父之心一起就把他捞出来背到山脚下的营地里求救。
等到了营地外脑子才冷静下来,他多少有几分后悔——这人不是村里的邻居,看穿着也不像附近的,救起这么一个根底皆不知的家伙,会不会平白招来灾祸?
这会儿他已经听着指挥将陌生人平放在地上了,那个圆脸姑娘正在四处敲敲打打做检查。
“大人,我不认识他……”他不舒服的动动肩膀,蹲在旁边生怕自己添乱。苏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喊我大人,我是苏,姑且算个手艺还行的大夫,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