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公——傅羡,是个残疾人。傅羡双腿落残,无法行走,十二岁后便一直与轮椅为伴,到今年二十七岁,已经足足有十五年之久。听说他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生了这样一张脸,却没有能走路的双腿,阮凝说实话是很同情她的这位“新”老公的。“还好。”阮凝从床上起来,走到傅羡身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弯着腰盈盈一笑,“你呢,睡得好吗?”傅羡点了点头,“嗯,家里其他人在等我们一起去吃早饭。”陈述句,语气中不见着急。阮凝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急急忙忙冲进了卫生间洗漱。傅家作为南城的百年望族,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吃早饭。这就像是古时候的晨昏定省一样,每周的周一,傅家成员必须参与,而且按照辈分排好了座次,位置固定,谁没有来一目了然。阮凝因为昏迷失忆的事情,勉强被允许休息了好几周,所以这是她现在记忆当中第一次和傅家众人见面。昨天傅羡就告诉了她,早餐七点半准时开始,现在还剩下十五分钟就要到点了,她连妆都来不及化,完全是素颜从卫生间走了出来。阮凝走到傅羡身后,握上轮椅把手,还没使力,傅羡就先一步将她的手抬,起放到唇边吻了吻,在这之后才道:“我们走吧。”阮凝现在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近。但是据她的丈夫傅羡所言,他们是极为恩爱的,是因为相爱才结的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心中对这一点存疑,可到底没有拒绝他的一些亲密的举动。阮凝想,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嫁给他呢?阮家条件可不差,自己也不至于会将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可能……失忆之前她就是看上傅羡这张脸才会结婚的吧。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对阮凝来说稍微有些陌生的老公,除了话少一些之外,对她还是很好的。他们住在傅宅最后面的一幢小楼里面,距离正厅就是走最近的路都得七八分钟,是以阮凝半点不敢耽搁,推着傅羡步子比平时快了不少。快到正厅,管家在门口候着,阮凝不知怎么的心跳有点儿快。第一次见傅羡的家人,她紧张得很,还没能从大学生到已婚人士这样的角色里转换过来。管家鞠了个躬,半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傅羡似乎察觉到了阮凝的不自在,轻轻覆上了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餐厅的长桌上,傅家的人基本来齐,仅在离主坐最远的地方空着两个位置。傅家向来重规矩,人没来齐,时间没到,动不得筷子。眼看着快到七点半,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小声抱怨起来。“怎么还不过来,摆这么大的架子给谁看?”这位话音刚落,餐厅门口边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来源望去。阮凝半垂着眼睑,推着傅羡,慢慢地走了进来。餐厅里很亮,光洒在她的脸上,那一张姣好的面庞立马叫傅远给看痴了。阮凝是偏古典的长相,鹅蛋脸,柳叶眉,桃花唇,以及一双流光溢彩的杏眼,单看她下半张脸是魅惑的,偏偏那双眼睛又是纯粹的。又纯又欲形容的大概便是她的这种模样。阮凝在管家的指引下,走向桌尾,那里只有一把椅子,空位确是有两个。傅羡的轮椅可以调整高度,用不着椅子,那孤零零的一张自然是给阮凝留的。主座上的长者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凝坐吧,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阮凝笑着落座,尽量不露怯。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因为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指尖不由发凉,不安的缠绕在一起。傅羡理她最近,也察觉了她的不安,他将阮凝的两只手笼在掌心,许久都没有松开。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阮凝有了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她翻开手掌,反握住他。傅羡目光闪了闪,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散开。阮凝可以感受到,即便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那些人探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叫人浑身不自在。“吃饭吧。”长者开口发话,大家这才动筷。阮凝对傅家的规矩还是一知半解,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她在所有人都举筷之后,才慢慢吃了起来。在吃饭的过程当中,阮凝偷偷的打量着餐桌上的每一个人。主座上的人年纪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看上去七十来岁,应该就是傅羡的爷爷了。他的左手边是个眉眼刚毅,面无表情的男人,细看和傅羡有几分像,多半是傅羡的亲生父亲傅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