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仇她记下了。阮凝余光瞥到傅珊气急败坏地摔碎了个杯子,心里稍有些痛快。王琴的房间在二楼,推开造型繁复的房门,两人走了进去。这里是王琴的书房。傅家很大,别说一个人一间书房够,就是一个人三间都没问题。王琴在傅家帮打理事务,有自己专属的书房不奇怪。这间说是书房,实际上里面的书并不多,只有一个书架孤零零地放在一边,屋中央一套大的米白色软沙发,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会客的地方。门合上,王琴在屋中的进口绒地毯上站定。阮凝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正思考着王琴有什么事。这个名义上的婆婆虽然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她们还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过。阮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琴扬手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地落到了她的左脸上。白嫩的肌肤上很快便浮现出一个手印来,钝钝的疼痛渐渐变得尖锐,从她的左脸蔓延开,接着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阮凝望着她,满眼不可置信。傅羡随老爷子傅荣进了书房。主宅的所有房间他都甚少踏足,此处也不例外。老爷子坐在书桌后方的软椅上,看着傅羡,心中百感交集。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见傅羡的那个夏天,在家中的客厅,小小的少年站在那里,被王琴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他墨色的瞳孔中有一种名为恨意的东西在燃烧。也许傅羡的表情很淡漠,但是他那时的年纪尚小,没能将所有情绪完全掩去。傅荣也依然记得,他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心中异样的感觉,仿佛见到那个人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傅老爷子迟迟未曾开口,而傅羡也不急,便这般静静地等待着。时光穿梭来去,傅荣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而那双眼睛当中,他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小小孩童终究是长大了,傅荣此时与他面对面,都难以看透他心里的想法。傅家这么多人里面,唯有他,最像那个人。可惜的是——傅荣的目光落在傅羡的双腿之上。终究是福薄,没能长成一个健全的大人,这双腿就是遗憾。“一转眼的工夫你都结婚,马上要做父亲了。”傅老爷子颇为感慨,他想着自己镜中斑白的头发,岁月流逝的就是这么快。叫人想抓都抓不住。傅羡低垂着眼眸,不说话,五指捏着轮椅扶手渐渐用力。“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傅家日子并不好过,现在眼看着你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了,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怎么办?”傅荣说这话,心中是存了几分歉疚在里面的。他作为傅家的家主,当然知道王琴对傅羡多有打骂,有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发难,被他找去说了几次后,这才见得少了。但没看见不代表没有,这一点傅荣清楚。可说到底傅羡是私生子,如果有意偏向傅羡难免会叫王家心寒,所以许多时候他都没有办法出面。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其实也有他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傅羡在腿伤了之后,王琴偃旗息鼓,任他在小楼里自生自灭而没有继续迫害。并不是王琴心好或者怎样,而是源于他的压力,以及知道傅羡对她再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才会如此。说到底苦的还是孩子。傅荣眼中含有太多的东西,落在人身上沉甸甸的。傅羡有一会儿才噙着一抹苦笑,回答道:“爷爷,我不过是废人一个,能过一天是一天,哪里有什么未来可言。”傅荣不太赞成他的这话,“你难道就不为小凝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那……爷爷您的意思是?”傅羡知道傅荣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必然是对他有安排。傅荣说:“我在j市投资了一家食品厂,行情不错,利润也还行,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小凝一起过去。还有我名下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都留给你,你能踏踏实实过好日子,爷爷就安心了。”那家食品厂,他特意去j市考察过,规模不小,利润可观,就算傅羡什么都不管,厂内也能照常运作,再加上自己傅家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足以保证傅羡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前提是他得到j市去,不能留在南城。这个提议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傅羡惊愕了一瞬,他没想到傅荣已经为他把路都铺好了,如果他真是个无依无靠的残废,那么傅荣的的确确给他指路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