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车灯驱散了黑暗,却带来了更深的恐怖、
猪人缓缓进入猪圈,它仍然穿着早晨的衣着,猪蹄中拿着一支非常大的锤子,拖拽在地面上会发出极其沉闷的声音,可以想象它有多么沉重。
王殷夏死死地盯着这只怪物,即便炫目的车灯照得她双眼生疼,她还是不舍得眨眼。
猪人发出了一连串的吭哧声,那双细细窄窄的眼睛古怪地转动,半晌后,它放弃了这毫无效率的方式,阔步上前,徒手揪起面前的人类,就像是人类捉住小猪仔一样,随后上下打量着这个“牲畜”的皮毛花色。
王殷夏站在隔间门最外层,不幸成为最早被揪起的人,猪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高高提起——它的鼻子几乎要拱到她的身上。
王殷夏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猪人那畸形丑陋的面庞,六神花露水在此刻发挥了它真正的实力,古怪的味道让猪人感到迷惑,很快它就放下了她,转而揪起站在一旁的陈懿忆。
猪人对味道确实很敏感,陈懿忆也被丢下,它又伸手去够最近的第三人,嗅闻气味、观察“花色”,它就这样重复着自己的检查,一个人都不放过。
已经有人在悄悄地挪动位置了,他们想要藏起来,希望能躲过这场不知吉凶的审核,但逃避是没有用的,猪人会率先去抓那些试图躲藏的人,在检查结束后又将他们狠狠地掷到地上,直到它抓起躺在地上的断腿女人。
女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痛呼,她腿部的异常立刻就引起了猪人的注意,这只怪物松开铁锤,伸手就抓住女人的断腿来回摆动,像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证明什么,突如其来的剧痛顿时就让女人昏了过去。
“吭吭吭啊啊啊!”猪人不满地大叫,又阴狠地环视了一圈猪圈内的人类,这才提起它放在地面的锤子,一手抓着女人的头颅,一手挥舞着铁锤,转身离开。
再然后,车灯关闭,整个猪圈都陷入了黑暗,在那铁锤拖拽的声音完全消失后,人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接连哭泣、尖叫,相互感染,为又一次目睹死亡而释放过激情绪。
“我日、我日、我日……!”陈懿忆滑靠在水泥墙上,语无伦次地念叨,“为什么是林姨,它抓走了林姨,我还以为——”
“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第一次的受害者腿也断了。”王殷夏捏紧了口袋里的名片,“那个怪物会优先捕捉受伤的‘牲畜’,就像是养猪场会处理掉有残缺的猪仔一样。”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对于容易坏的食物,人们总是倾向于先把它们吃掉,而前两位受害者就因为“断腿”,成为了人群之中最“容易坏”的。
陈懿忆狠狠地抹了把脸,反复告诫自己这不是她的错,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王殷夏跟着在她的身边蹲下,低声道:“你看到了吗?铁门的钥匙就系在那只猪人的腰带上”
陈懿忆错愕地抬起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甚至都没仔细观察过猪人的背面:“我刚才没注意,我只对它的脸有印象……”
王殷夏点点头:“嗯,没关系,正面也够了,你看到猪头的面部了对吧?那种质感……我认为,那个挂在窗户后的东西不是皮套。”
陈懿忆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王殷夏指的是那个被挂在封闭房间门里的、同时吓到了她们两人的猪头套。
不是皮套?那就是真的猪头了?一个猪人保存着猪头!
陈懿忆打了个哆嗦:“难道说这里的猪人需要套上‘猪头’才能变成猪人吗?”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王殷夏想了想,又低声道,“按照我的假设,这里的猪人农场主杀害同类、然后剥下它们的皮作为战利品……在人类社会中不也有这样的新闻吗,杀人犯剁碎了人肉后拿去喂猪。”
陈懿忆打了个寒颤,猪人……连环杀猪手?
假如不是身处于这个鬼蜮之中,她怕是要被这个笑话逗乐。
“那它为什么要杀害同类?”陈懿忆回忆着昨晚的见闻,“假如这个农场主是连环杀手的话,那它会有什么动机?它不是挺有人缘的吗?”
“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没有别的合理推断了,只有这个假设才能解释我们的‘猪食’里为什么会有真正的猪肉;以及合理解释农场主猪人昨晚为什么不追杀我们。”
王殷夏撑着下巴,重新陷入沉思,假如以人类去比拟鬼蜮猪人,那么这所谓的“人缘”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狩猎手段与伪装,至于那个封闭的房间门,十有八九就是战利品的陈列室——所以昨晚农场主猪人没有来追逐她们,因为二楼还有其他猪人在,农场主必须要先掩盖自己的罪证。
等一等,掩盖罪证……
王殷夏惊觉:“假如要掩盖罪证的话,那就意味着杀戮同类在猪人中也是不允许的吧,难道说这个鬼蜮里也有猪人警察吗!”
陈懿忆一愣:“你说什么……‘掩盖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