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目光恨恨地盯着她,将二人幼时曾相互赠与的小木偶掷在她面前,重重踏碎了。
至此,二人交恶。
躲是躲不过的,回宫后洛久瑶惯来避着与人接触,洛久珹如今未到立府的年岁,尚住在宣明宫。
宣明宫与延箐宫坐落在全然相反的方位,他们再如何顺路也不会在这条宫道相遇。
他是故意来寻她的。
锦靴踏在积雪清净的宫道上,洛久珹走近她,沉水香的味道随之掠至身畔。
洛久珹生的很像他的母妃——桃李容华,当年天人之貌江南尽知,曾盛宠在身的容妃。
少年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都带着倨傲,这些年在静妃膝下珍馐玉食的养着,如今竟已比洛久瑶高出近一个头来。
洛久珹眼尾微扬,锐气不减,一如当年般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一别多年,还未恭贺皇妹从若芦巷脱身。”
他没有让她直身的打算,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含着嘲弄的讽意,“我这个做皇兄的虽有些失职,却也还记得,今日似乎是皇妹的,生辰啊?”
他的话显然不是说给洛久瑶听的。
先皇后薨逝的第五年,经查,洛久瑶的生母许美人疑似买通先皇后的产婆,在其生产时做了手脚,以至小皇子夭亡,先皇后悲痛逝世。
未等事实得出定论,许美人却先一步自缢而亡。
线索中断,洛淮只能处死了招供过当年事的产婆,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话音落下,几个大胆些的宫人压着眉眼朝二人望来。
洛久瑶察觉到周遭的目光,抬首。
她本便才回宫,如今洛久珹重提旧事无非是想给她难堪,引人思及她戴罪自杀的生母,还有那些所谓生身不详的言说。
她在宫中的处境算不上好,宫人多一分的喜改变不了她的困境,多一分的恶却极有可能让她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洛久瑶竟觉得有些可笑。
宫中旧俗果真还是多年不变,周而复始。
她的目光掠过低声窃窃的宫人,轻盈又坦荡。
宫人纷纷垂首。
洛久瑶收回目光,坦然回望:“没想到多年未见,皇兄还愿同久瑶亲近玩笑,只是依皇室宗律,祭祖之日轻言生死是为不敬。先祖与母后在天有灵,大圜之下人言若刀,还请皇兄莫拿久瑶说笑了。”
洛久珹一时语塞。
风雪既过,二人视线交汇,洛久瑶面色不变,只是朝他笑了笑。
她的目光在远远处走来的人影上停留一瞬,片刻又收回,而后认输一般,乖巧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