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烬华”也不算撒谎就是了,老头子闲着没事,老早之前就给我想了个名号,只是一直不用罢了。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我呢,尽管他们没上来之前我修为就不浅了,可是我常年和老头子在家里窝着不出门,上哪知道我是谁去。要不是老头子突然把我喊回去让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的名号就是现在估计都传不出去。那几个人愣了一下,确实是没听过。“你欲劫走许道友,又杀害颜道友,罪大恶极,其心可诛!今日,我几人定要替天行道!”敢这么放肆,这是看准了我不可能胁持寒云当人质啊。想法没错,就是……谁给你们的信心,能拦得住我?“废话真多,”我揉揉太阳穴,再耽搁下去援兵就该来了,“道门就是拖沓,道貌岸然。”我向前迈了两步。几人大喜,一看机会来了,猛地催动结界阵法,我所站立的位置正好被阵法围困了个水泄不通。刚刚他们一直用话激我,就是因为我距离阵法作用范围就差一步。可我等的也是这个机会。阵法即将开始攻击时,我周身魔气暴涨,瞬间充斥整个空间。几人只听见“嘶嘶”腐蚀声响,而后,阵法轰然碎裂,结界也直接被强行炸开。——解开阵法也不难,但是费脑子,还不如直接拆。这样多好,他们担心困不住我把所有阵法都用上了,也就全都暴露了,一举解决干净利落。他们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我已经闪身来到他们面前。“再见。”我轻轻在他们耳边说道。“下辈子别这么没眼力价了。”魔气散去,只剩下我一人还站在那里。周围干干净净。我收敛气息转回身找寒云,寒云木然站在那里,神色无悲无喜。我心下暗叹。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真的好累啊,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拼杀,那么多次绝望,那么多次死里逃生,都没有现在这么累。我费尽心思将朝思暮想的人带走,可同时又是硬生生地将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都断了个干干净净。我自然是希望寒云会接受我的心意,可是我也了解他的性格。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有悖他心中道义的事情发生,就算勉强接受,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在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乃至否定中,直到哪一天道心破碎,轻则道途断绝失心成疯,重则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我怎么可能答应?怎么可能忍心?可是我已经做了啊,做了那些我口口声声说“不答应不忍心”做的事情,亲手在寒云的心上捅了一刀接一刀。或许自古以来道魔两立是必然的,两个观念截然不同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即使其中一方可以隐藏可以忍耐可以改变,可假的就是假的,错的就是错的,终有一天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露在众人眼前时,那道横贯二人之间的沟壑只会更加险恶,不可弥合。我开始怀疑我强行抢走寒云究竟是对是错。之前愤懑焦急失望痛苦一拥而上将自己淹没时,与柳寻璃方墨玉撕破脸时,满脑子想的只有不能让寒云成为牺牲品,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从魔的立场上,毫无问题;从道的角度来讲,大错特错。从我的角度来讲,若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还是,莫要相见。我无法克制我对你的心意,但与此同时我也无法停止对你的伤害。错错错,莫莫莫,与其左右为难、痛不欲生,不如从未有过、陌路天涯。下一秒我就为我此时的纷杂思绪而后悔。“寒……!!!”猛地头痛欲裂,一阵天旋地转。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炸裂一般地疼痛。我踉踉跄跄来到寒云身前,眼前一阵黑一阵亮,耳鸣声阵阵作响。魔修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如何。心绪易乱,难平难抑。若是我真的像阴无渡那些个精神病一样还好说,最不该的就是,我的修为半魔半道,我的心性,正邪难分。道心可以压制魔性,可是一旦心绪繁杂不可收拾,魔性暴起,道心此时反而成了使我不得脱身的累赘就比如说现在。我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了毛病。我甚至无法动用灵力使自己离开这里,更何况我想要带走寒云。我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不是修为流逝带来的,而是我空有强悍的修为却无法掌控。现在能打破僵局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我舍弃道行,放任魔气吞噬;要么,我毁去魔心,彻底转为道修。可这两种方法都会把我逼上死路。半数修为彻底斩断,我相当于自折羽翼。就算我现在的修为再高,折一半,足以让我面对强敌而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