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怕我骗她了我默默的吐槽着。嘴上却老老实实的说道:“之前我们猜测陶罐里是水,应该是错误的。”“怎么说?”“如果是水,他们没必要这么防着我,也不用费尽心机的瞒着你。”“这倒也是。”瑞文点了点头:“这点我早有猜测,你继续说。”果然,能当将军的人,没有蠢的,她早就看出了不对劲,怎么可能会将上次我们那不成熟的猜测放在心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些士兵好像相互之间都不认识。”瑞文一愣,显然这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这这不可能吧!他们看起来行动方式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是从不同的队伍里抽调出来的。”我又把我之前观察到的,关于距离的问题说了出来。瑞文了然的点了点头:“这点我倒是没注意。”她自己是个女人,混迹在男人堆里,又是身居高位,其他人在她身边不敢放肆,都下意识的保持距离,所以她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然后,我又说:“还有就是,他们的话太少了。”“这又是什么问题?”瑞文还是不解,她带兵打仗的时候,气氛和现在似乎没什么区别。我想了想,说道:“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和别人闲聊吗?”“不会。”她回答的果断,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又问。“现在是在复盘整个任务,不算闲聊。”她说的理所当然。我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许久之后才说:“那那你看,就算是不闲聊,我们每天至少要说两句话吧?比如早安晚安什么的”“我是他们的队长,不需要和他们打招呼。”“那你会和德莱厄斯或者行刑官打招呼吗?”“会。但这跟现在的任务有什么关系?”话题终于拐到了正确的方向,我悄悄松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了,你觉得不和他们打招呼很正常,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上级,不需要讨好他们,但是反过来呢?他们是不是应该主动给你打招呼问好?平级之间相互也要说两句话吧?可是他们都没有。”瑞文皱了皱眉,她之前独来独往惯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严重的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我内心最可怕的那个猜测:“他们,已经被抹去了作为人的意识,成为了只为战争服务的机器。”瑞文的瞳孔一缩,有些惊惧的反驳道:“不可能!帝国”“为什么所有人都保持半米远?因为那是他们的安全距离,距离太近他们就会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出手。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因为武器是不需要说话的还有就是,你的任务,是运送武器装备,武器,就是这些士兵本身!”说完这些可怕的猜测,我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我不知道瑞文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如果她又认为我是胡言乱语,一怒之下把我杀了怎么办?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现在周围的士兵,比上一次的恐怖的多,我必须尽可能的寻找救命稻草。瑞文,就是我和爸爸唯一的那根稻草。就算是对她恨意滔天又能如何,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尽心尽力的为瑞文分析局势,企图打破她对帝国的一切美好幻想,最好让她倒戈,保护我们去找卡尔玛!虽然知道以上都是我白日做梦,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瑞文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平静下来,她扯着自己的白发,纠结着说道:“不对不对我再想想一定不是这样的。”说着,她的手捏了一下我的大腿,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我的整个左腿瞬间麻痹。她挥了挥手,这是在赶我离开。又是这样,她假装折磨了我一番,以此来掩盖我们之前的谈话。我一瘸一拐的离开,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的腿看了好久才慢慢消失这次他们盯着我的时间,变久了,看来我们之间频繁的接触,已经被怀疑了。瑞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接下来的日子,便没有再找我。所幸,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根据瑞文所说,这两天就能把东西送到前线补给点。所有的事都将浮出水面。我和爸爸一直假装体力不支,站在队伍的最后,远离最前方的那几辆车,瑞文看到了,不仅没有制止,还冷嘲热讽的,装作鄙夷的模样。实际上,她也在偷偷远离那几辆车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我们遭遇了艾欧尼亚的主力部队,他们似乎正在赶路,发现了我们也没有理会,反而急匆匆的赶往最前线。正常情况下,瑞文会带领这几百名士兵,绕过对方的部队,毕竟对方是将近万人的部队,她只有这不到三百名士兵,即使她带的是精锐,兵力差距也太大了。,!可现在不一样,瑞文手下的兵,不是她自己的兵。士兵们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推着车,一边疯狂的朝着前方跑去,仿佛艾欧尼亚人杀了他们生身父母一样。“喂!等等!任务优先!”瑞文的呼声,淹没在喊杀的人群中。他们跑的飞快,脆弱的陶罐在车上颠簸着,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摔碎。瑞文咬了咬牙,提起大剑,也冲了上去。爸爸扯了扯我的衣服,看向另一个方向,我看了看前方的大部队,道:“不能再逃了!我们去找艾欧尼亚军队!他们不会强迫我们上战场!说不定还能把我们安置到大后方!”爸爸见劝不动我,也咬牙说道:“好!闺女!这次我听你的!”于是,我们俩也向前跑去。因为是仆人的服饰,我又会艾欧尼亚方言,所以我根本不怕被误杀,就算是他们怀疑我,只要见了卡尔玛,一切就都真相大白。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一定不会去找大部队,而是选择跟爸爸逃走,就算是半生漂泊,居无定所,我也心甘情愿!那一战,敌我双方全灭。带着火光的利箭,点燃了陶罐,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绿色的毒液漫天洒落,滴落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音,腐蚀着它碰触到的一切生物,而腐蚀产生的烟雾,又成了飘荡的毒雾,毒杀了仅存的生还者毒雨洒落的时候,爸爸将我死死压在身下,尽量用他的身体为我挡下了所有我在他怀里泪流满面,“爸爸”“闺女对不起我从前一直忽略了你”爸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也曾,全心全意的爱你后来怎么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慢慢消失我泣不成声,下意识的拥抱了他一下,他的嘴角便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抱着他的右手一痛,是沾染在爸爸身上的毒液流淌而下,顺着我的虎口,沁在了我的掌心,一股剧痛袭来,我晕了过去很久以后,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绿色的毒雾弥漫着,顺着呼吸,在我的肺脏里肆虐,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路过。“救命”我希望那个人,是艾欧尼亚人,再不离开这片毒雾,我就要死了。可惜的是,那人影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你啊撒谎精哈,撒谎精!”她癫狂着笑着,叫着,一手提着剑,一手抓着我的衣领,将我拖走。“假的,都是假的。”“真的,竟然全部都是真的。”“他们都在骗我。”“撒谎精是对的。”“炼金剧毒,真的存在。”“那其他的,也是真的。”她状若疯狂的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我听的不大明白,也不太敢说话,生怕她丢下我。而且,我也说不出话来了。那声呼救,让毒雾进入了我的嗓子,此时喉头火辣辣一片,想要说话,也只能徒劳的张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将我拖出了那片人间炼狱,跟着我一起瘫倒在碧绿的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我是真的动弹不得,内脏如同灼烧一般,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同时,还有手上也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瑞文则是整个人都呆呆的,像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你们艾欧尼亚人,一直都在承受这些吗?”她问的是什么话?这还用问吗?此时此刻的我,不是正在承受着这份诺克萨斯给予的痛苦吗?“啊哈呃——”我想要像从前一样,凭借出色的口才,将她的内心说动,可我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而且沙哑难听,如同乌鸦鸣叫。听到我的声音,她似乎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她那么好的命,有符文大剑帮她撑开能量罩。不过,我有一个好爸爸,他保护了我,让我成了除瑞文之外,唯一的生还者。但爸爸也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替我挡的,没有符文大剑挡的彻底干脆,我没有听他的话蜷缩身体,反而拥抱了他,所以我的手掌被毒液沾染,肺部被剧毒污染,那声呼救,又让我的咽喉遭殃。我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多亏了爸爸。否则,我就只能是那累累白骨中的其中一个。瑞文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一时有些哽咽:“对不起”这不是瑞文的错,她原本也不知道,那些陶罐里装的都是炼金剧毒,也不知道,她此行本身的目的,就是讲那些毒药引爆,拦截艾欧尼亚的支援部队。她的任务成功了。,!她带着区区几百人,截杀了近万人的支援部队。这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等她回到营地,就会被授予功勋,搞不好还会被封为贵族什么的我望着天空上的白云,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瑞文见我没什么反应,沉默了一下,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盔甲,一件一件的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随着她的重甲剥离,我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大块的肌肉,不是我想象中的肌肉女,反而身材匀称,只是比普通女人的肌肉线条略微明显一些。最后,她扔掉了符文大剑,轻轻将我背起。“啊——”我喊了一声,指了指符文大剑。如果这把剑就这样丢在这里,被诺克萨斯捡到,他们会培养出另一个瑞文。下一个瑞文,可能会比现在的瑞文更凶狠残酷。瑞文盯着那把剑看了许久,最终轻叹道:“这是我的罪孽”她又捡起了那把剑,随手拖着,再没有从前的精心呵护。瑞文就这样背着我,拖着剑,缓缓远离了战场。她好像对她的帝国完全死心了。就这样走了大概两天,期间我只喝得下清水,浑身无力,赶路全靠瑞文背着。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我们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瑞文!放开她!”是卡尔玛的声音!她又来救我了!可是已经迟了啊我已是一个濒死之人,剧毒已经扩散到我的五脏六腑,我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瑞文的眼神带着悲哀,她低声道歉:“对不起。”卡尔玛见此一愣,似乎没料到诺克萨斯最勇武的女将军会低头向她道歉。“发生了什么?明熙怎么回事?”瑞文嘴唇颤抖着,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而我只能徒劳张嘴,连之前的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卡尔玛查看了我的身体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是炼金剧毒这是比上次更毒的我不会治疗这种。”:()瓦罗兰大陆生存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