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却见不到你,该怎么高兴。其实你骗过我的,又何止一个谎话。”费薄林嘴唇动了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缓慢地转动着。在温伏看不见的地方,费薄林的呼吸紊乱了。“可是……”费薄林欲言又止,到底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是他为什么对此毫无记忆。费薄林只深思了一秒,顿悟般地想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浑身血脉好像在这一刻又不安地沸腾了起来。但他还是稳住了呼吸,用跟之前没有区别的冷静语调试探道:“是喝醉那一次。”费薄林尽量不使自己发出疑问,而是用陈述的方式,好似他也在给跟温伏一起回忆一般。温伏的扣子扣好了,他侧过身抽了很多纸巾,开始擦拭自己的小腹和大腿,窸窸窣窣,忙忙碌碌。这时费薄林才发现自己刚才没给温伏擦干净,今夜他们太过放纵,弄得四处狼藉。他伸手过去拿走纸巾,替温伏细细地擦起来。“其实那晚你弄得我有点痛,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也不准备。我以为你就是像毕业照那晚一样亲我两下,结果在这个触碰到真相边缘的凌晨,费薄林的视线越过温伏单薄瘦削的肩头,看见窗外升起一丝透亮朦胧的曙光。
天就快亮了。温伏大病初愈,从昨天早上开始就在为慈善晚会的行程做准备,晚上又通宵没睡,精力消耗到了极限,跟费薄林说着话,说到后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什么,不知不觉靠在费薄林肩上就这么睡着了。费薄林去浴室放好热水,把温伏从头到脚洗了一顿,吹干头发带人去房间睡觉时已近早上七点。一挨着枕头温伏便睡得不知东南西北,费薄林坐在床边守着,目光凝在温伏的脸上看了许久,最后用手指梳了梳温伏乱糟糟的头发,起身悄悄离开酒店。下了大楼,他独自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在云河颂买下的那套平层。温伏今早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烙在脑子里,每个字在心底过了无数遍,自然不会遗漏温伏提到过的“录像”。在费薄林的记忆里八年前那个冬夜完全没有与温伏录像相关的任何印象,不过关于那晚的所以回忆,他都是靠当时第二天起床后温伏的只言片语来定格,而如今费薄林一清二楚,温伏一直有所隐瞒。如果当年真的留存着什么录像,对他而言找出来并不困难——他们俩那时用的旧手机都放在这套平层的柜子里。费薄林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那两个旧手机,尤其是温伏的那个,这些年他不知道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抚摸和翻看过多少次,为了防止不小心接到温伏打进来的电话,费薄林还特地把自己的电话卡换回到了他那个废弃的老手机上。只把温伏的手机留一个空壳子,方便他有空打开翻看。那些温伏读书时随手留在手机里的备忘录和笔记他都看得早已滚瓜烂熟。正因如此,费薄林无比清楚这个手机上没有任何他想找的录像——如果有,他早就在无意间发现过,他对温伏的旧手机比对世界上任何一个设备都要了解,就差把所有组件拆下来逐一背诵型号了。所以费薄林想都没想,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温伏所说的录像,一定是他当年用自己的手机录的。这么多年,对于自己这个老手机——甚至曾导致他和温伏在离别前夕还爆发过一场争吵的这个东西,费薄林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有在上个月他刚回来时一时兴起打开过,而那次温伏恰好从外头回来,费薄林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温伏,一不小心让温伏把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型号太落后,在八年前续航能力就近乎耗费到无,费薄林拿出被他一起存放在旁边的充电器,充了大概十分钟,在手机刚好能开机时就点开相册,没想到相册里第一段视频就是那晚的录像。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理智地先想办法把视频传到了屋子里随时备用的那个ipad上,以防手机半路关机,肢体的行为记忆也让他在同一时刻打开了投影,把那段像素模糊的视频投放至眼前的白墙。费薄林按下播放键,昏暗的屏幕上出现了温伏十八岁的小半张脸。温伏的身后是他们八年前在锦城的小出租屋的床头,床头上是那个熟悉的老旧的壁式衣柜。他们的少年时期,除了两颗炽热懵懂的心和莽撞青涩的身体,似乎一切都是老旧的。磨损严重的手机摄像头使得本就灰暗的画面更添了几分模糊,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视频里先传出费薄林自己的声音:“妹妹?”温伏闻言抬起头,这一瞬屏幕外的费薄林看见了他此生从未见过的温伏最灿烂的笑。他听见温伏说:“接下来这首歌,名字叫《费薄林》。”费薄林的呼吸连同他的目光一起停滞了。吉他的拨弦声伴随温伏尚不成熟的歌声从音箱里流水般的淌入这个房间,费薄林一眼不眨,听出了这是三年前那个天青色的傍晚下,让温伏一夜走红网络的视频里的歌曲。原来这首歌的名字叫费薄林。原来他早在多年前就有幸成为过这支曲子的第一位听众。费薄林听到歌曲名字的第一秒,就快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