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邹允的眼神带着惊恐四处打转,唐堂赶紧解释道:“他不在……不在的……”“你别怕。”他揉揉邹允的头发安慰道:“他不在这里,邹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许他靠近……”“你不要害怕。”所以……肖飒,终于放弃了吗?邹允的眼泪顷刻间决堤,可他长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邹允,你怎么了?”唐堂立刻紧张地起身把人抱住,“你想跟我说什么?你别吓唬我啊……”邹允想说“带我走”,他想说“我很害怕”,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长大嘴巴,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一点抽泣的呜咽都发不出来。病房门外一扇小小的玻璃背后,肖飒双目猩红,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攥紧了双拳。这些天邹允没有跟他说过半个字,没有发出过一丁点声音,但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邹允不想理他。这也很好理解,他知道邹允恨他。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邹允已经不能发声了吗?病房里明明只有唐堂一个人,邹允没必要装。就在他心急之下差点一把推开病房大门时,身后突然有个人拽住了他的手。沈笃也顺着玻璃看了眼病房里的状况,然后默默垂眸没有说话,只对肖飒摇了摇头。肖飒怔了两秒,握着门把的手终于还是缓缓松开。他知道,他不该出现的——现在他这个人的存在,对邹允都是一种伤害。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落寞,转身离开前只说:“找医生看看。”沈笃又看了眼病房里的画面,唐堂正心疼地搂着邹允。他和肖飒,都是多余的。他转身挑了挑眉,跟着肖飒的方向,一同消失在了病房的门边。邹允在唐堂的陪同下做了一系列检查,在排除一切器质性病变后,只能来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可邹允全程拽着唐堂的衣角,像是只受伤的小猫,连医生的眼神都要逃避,更别提回答问题、配合治疗了。“患者是……”医生无奈地看着唐堂,“之前有遇到什么突然的变故或刺激吗?”唐堂低头,心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允,邹允正仰脸望着他,惊恐地摇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轻冲医生点了点头。因为邹允不配合,医生也不敢盲目开药,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猜测性的结论——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人体在巨大的创伤事件后对自身的保护,在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突然的失声,也许只是这种应激障碍的一种躯体表现形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许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是一辈子。就医和及时的心里疏导会有帮助,可是邹允完全不愿意配合,一直拽着唐堂的衣角要走。唐堂只能无奈地推着邹允的轮椅回到病房,临走前找医生要来了纸笔。“没关系的邹允,你不要急。”他把人抱回病床上,将纸笔递给邹允,耐心地安慰道:“你想要说什么,就写下来告诉我。”邹允看着唐堂肯定地跟自己点了点头,才终于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角的手,怯怯地接过纸笔。-我的猫还好吗?他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两只。“好。”唐堂勉强地挤出笑容,“布偶现在跟小黄在一起了,都在我那里,你放心吧。”邹允握着笔,乖巧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道:-我会当一辈子哑巴吗?唐堂看着纸上的文字,一阵心疼内疚,却还要挤出个尽量温暖坚定的微笑,安慰道:“不会的。”-可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邹允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末了还打下一个感叹号。唐堂知道,邹允心里害怕,也着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配合医生?”他轻声问道。-我想走,不想呆在这里。见邹允犹犹豫豫地停笔,唐堂心里明白——虽然没有写出来,但邹允知道自己是被肖飒送来医院的,他怕肖飒会找过来。“好,我们现在就走。”他说着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给邹允办出院手续,转身才发现邹允又再拽住了自己,双眼无助含泪。“没关系的,医生说你只是没有好好吃饭,才会因为低血糖引起休克。”他停下来耐心地解释道:“不用担心,你没有病,休息一下就能出院了。”邹允看着唐堂摇了摇头,急忙拿起了笔。-你要去哪?唐堂看着白纸上凌乱的字迹,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邹允看着柔弱,其实比谁都坚强。邹允从出生就是孤儿,无依无靠却敢申请高额的助学贷款,追求梦想;这么多年他靠着自己的打拼,一路从北方的小县城到观海市这样的一线大都市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