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玊切完了牛肉,放在清水下冲洗,滤掉血丝,“抽烟对身体不好,”她用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摸着裤兜,从里面掏出一颗糖给他,“要是实在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吧。”许向弋捏起那颗糖,指尖扫过她的掌心。在他面前,白玊总是穿着长袖的外套,即使天气闷热也不见脱,她说是因为怕冷。此刻她不得不挽起袖子洗肉切菜,才让他看见那截细白的手腕,上面绕了一根编好的红绳,除此之外,仿佛还有一些什么,他看不明晰。留意到许向弋的目光,白玊僵笑了一下收回手,背在身后,“荔枝味的,你想吃的话柜子里还有,出门可以多带几颗在身上。”许向弋剥开糖纸咬住糖,垂眸说了声“好”。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个小进展~10晚餐后,许向弋主动提出洗碗。白玊没有异议,在他把桌上的碗筷移入厨房水槽后,拿了块抹布清理桌面上的油渍。抹布滑到地上,她弯腰捡起来,无意间瞥见黑着灯的客厅,不大的双人沙发上堆着一条被子。她想起早晨出门时看到许向弋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那股涩然再度浮上心头。她把抹布拿到厨房,等碗洗完就可以搓洗。许向弋洗得丝毫不马虎,里里外外都用沾了洗洁精的洗碗海绵抹过一遍,放在一边等清水冲干净。白玊靠在放着砧板的台面旁,问他:“你介不介意在卧室打个地铺?”许向弋停下手中的动作,投来疑惑的眼神。“沙发对你来说挺小的吧,也不能总是委屈你。我卧室里有一块旧床垫,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卧室空的地方搭床被子。”话说出来的味道似乎不太对,白玊红着脸解释,“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啊,我早上会搭最早的一班地铁上班,尽量不影响到你。”“好啊。”许向弋答应得很爽朗。“那我先帮你铺被子。”白玊说一不二,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她搬走放在床头的矮柜,打算直接把床推至靠墙,如此就可以腾出一片稍大的空间,刚好能塞下她的旧床垫。床的一侧撞上墙面时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白玊没怎么样,倒引起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响。许向弋没来得及摘下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手套便冲过来,“怎么了?没事吧?”白玊弯腰抬臀,像是做了一半的立位体前屈。她保持着滑稽的姿势扶着床沿,略微睁圆了眼,“没事啊,怎么了?”许向弋说了句“你等等”,脱了手套走去厨房,又匆匆折返,“我帮你。”白玊摇手,“不用的,我自己就可以搬了。”许向弋握起她的肩膀,转了半圈把人送到身后,有点无奈地说:“你家不是有男人吗?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尽情使唤,发挥他的价值。”原本跳动得十分低调的心脏忽然在某个字眼落下的一瞬间,极其明显地收缩了一下,有种微妙而难以言说的情绪“砰”地蔓延。白玊木讷地点点头,竟然听了他的话站到一边,指着衣柜上层放置的折叠床垫,“你帮我把它拿下来吧?我……就不用踩凳子了。”她指使起人来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愈发小声。许向弋却很高兴,举起手臂轻松把床垫捧到地上。“先靠着床放就行了,我还得拖拖地。”白玊戳戳他,“你去厨房吧,这里交给我。”许向弋大致扫一眼,确认没留下什么体力活,才离开房间。白玊打扫干净卧室,铺开床垫,去衣橱里翻找备用的床单和枕头。松软的棉质用品堆放在一处,她懒得一件件拿,直接垒起来一抱,刚挪一步,便有什么东西被牵连着掉落下来,恰好砸到她的脚趾。将一声痛呼吞进喉咙,白玊抛下怀里的一团东西,蹲下身去检查小脚趾。虽然只是侧面泛了点红,但钻心的疼痛一波接连一波冲击她的泪腺,她忍着眼泪去瞪那罪魁祸首——一只侧翻在床垫上的小铁盒。白玊坐在床垫上缓了一会儿,慢慢爬过去打开那只教科书本大小的铁盒。那是一只曲奇饼干盒,保质期停留在七年前,不过里面装的不是饼干。这只铁盒从溪口一直被她带到临湾,又割舍不下,带来了江城。打开铁盒,首先弹出来的是一只做工并不精致的小熊。小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粉白条纹上衣,浑身容貌松垮垮地打着卷,五官也愁苦地皱成一团。这是她六岁生日收到的礼物。当时爸爸把礼物掏出来并说它明明很可爱的时候,妈妈还跟着一起嘲笑它。她一度很嫌弃这只小熊,可这是她跟父母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收到的来自爸爸的最后一份礼物。爸爸妈妈在她七岁那年分开了,过程并不美好。七岁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关于爸爸的任何消息,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电话也被妈妈挡下。上初中后,她听说爸爸再婚有了新的孩子,电话也不再打了。关于爸爸的记忆随着时间逐渐消弭,她长大的过程中所能怀念的,渐渐地只剩下这只丑丑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