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给他发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冲动的后果,说话不太好听,人家不回也在情理之中。韩骁摆摆手,给自己和汪皓也满上,“没事,也怪我们小肚鸡肠,没再给你发消息。”张依岚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串烧,也不多话,听他们谈论各自的生活。韩骁本科学的平面设计,目前跟着研究生导师做项目,偶尔接点大厂的外包项目赚赚外快,并无什么新鲜事。汪皓升上大二,课业比大一时重了不少,前些日子因为网络卡顿没抢到爽课,成日叫苦连天。许向弋则隐去了住进白玊家中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几段在酒吧的打工经历。韩骁喝着酒,忽而摸出手机,问许向弋:“你是不是在偷偷帮阿舟还钱?”许向弋顿了一下,没回答。“啊?你哪儿来的钱啊?”汪皓嘴里塞着两块鱼生,口齿不清地问。许向弋蹙眉思索片刻,决定坦白:“我觉得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挺混蛋的,最后也没敢见阿舟一面。现在想想,也没什么能做的,只有……替阿舟实现他的最后一个愿望。”韩骁拍拍他的肩膀,“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阿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情,你别自己抗,我和汪皓都会帮忙的。我那时气你乐队散了连兄弟都不肯做,一时说了重话。阿舟发生意外也不是因为他要打工还钱,他以前跟我提过,他想开个酒吧,给新乐队出头的机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许向弋慢慢地给自己斟满酒,听韩骁讲述。“大概半年前吧,我听阿舟说他写了企划书给一个在美国搞风投的朋友,准备落实计划了,可阿舟终究没等到酒吧开业。那位从美国回来的朋友你大概也见过面了吧,就是邵方庭。这哥们儿也挺够意思,甚至辞掉了在美国的工作,回来专心搞这个酒吧。”许向弋点头,一杯接连一杯地往嘴里灌酒。逐渐地,烧酒给舌尖与喉咙带来的苦涩与灼痛皆消失了,他像是麻木了一般任由思绪涣散,身边众多声音如风拂过耳畔,嗡鸣作响,并不入耳。他默默地想,原来因缘际会,竟然如此。这时,一直埋头苦吃的张依岚突然灵机一动,高举双手嚎了一句:“那你们干脆把之前的乐队重组了呗?”包厢内一时寂静,谁也没有接话。作者有话要说:男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很奇怪。18一场酒喝到最后,许向弋头晕目眩,勉强撑着脑袋坐在桌旁,听他们讲话。可能是太久没喝得这样尽兴,他的酒量下降不少。他能听清韩骁和汪皓说的每一个字,可轮到他做出反馈的时候,他却好像丧失了基本的语言能力似的,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孩子喝多了,”韩骁说着,从桌旁的蒲团上站起来,摸出钱包,“一会儿汪皓负责护送小依岚回宿舍,我给许向弋叫个车送他回家,到家之后给群里报备。”许向弋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汪皓伸手过来扶他,他瞥了一眼被落在后面的张依岚,蹙眉抡开了汪皓的手,自己靠着墙慢慢往外挪。“嘿,你这狗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汪皓骂骂咧咧地指着他的背影,回头发现张依岚站在自己身后,顺势拎起她的包背在自己肩上,“我们走吧,不管这人了。”张依岚一直被汪皓挡着没喝几口酒,此刻倒觉得被兄弟的冷漠刺伤的汪皓才是更需要关切的人,于是大剌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伤心,许向弋就是这么个人。”汪皓“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他吗。”韩骁买完单走出居酒屋,跟步行回学校宿舍的汪皓与张依岚挥手告别,转头问扶着路灯保持平衡的许向弋,“你家住哪?我打车送你回去。”许向弋单手插兜,好似在里面寻找什么,并未回答。韩骁靠近了些,捶了一把他的肩膀,“找烟?晚上也没见你抽。”许向弋缓慢地摇了摇头,从裤袋里捏出一颗包装纸皱巴巴的水果糖,剥了放嘴里咀嚼,“我最近在戒烟。”“真稀奇。”韩骁眯起眼,收了刚掏出来的烟盒与打火机。“她不喜欢。”许向弋定定地望着一个地方,忽然说。“谁?女朋友?”许向弋咬碎了硬糖,摇摇头。“看来还没追到,没事儿,加把劲。虽然说你比哥哥我长得差了一点,但好歹也算个帅哥,要是肯花心思追人家,也不会太难。”韩骁在手机里叫了车,“你家住哪儿,报个地址,我好跟司机说。”“我住白玊家。”许向弋仿佛在发呆,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一下亮一下暗地玩着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