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清视线落在他眼角的褶痕上,他眼尾一红,带动着眼角的肌肤都会红,那里有个又浅又小的泪痣,平时几乎看不见。安子清克制不住地产生了负罪感。他说话也发颤。“别欺负我。”“不要吼我。”安子清:“”你这么皮你妹知道吗?傅绥撑着身子起来,神色恍惚地看到她手里那杯水,端过来就要喝。安子清眼疾手快地把药塞到他嘴里,这才就着一起咽了下去。他躺回去,又蜷缩成原来的样子,仿佛怕冷般抱着自己的肩膀,只留下后脑勺对着安子清。安子清无法,蹲在沙发旁边:“你记得你那天说了什么吗?”“不记得。”他吸了吸鼻子,至少现在有了些神智。安子清忍不住提醒他:“你说和我两清!所以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安静了很久,久到安子清以为他又睡着了,谁知他慢慢地转脸过来,眼尾还是通红,一字一句地否认:“我才没说,那是你说的。”没见过凌晨四点的夜色深浓,安子清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只好穿上衣服看着窗户外边。这个小区处于郊外,外来务工或是陪子女上学的人多,楼与楼之间比较逼仄,好在她这边是最高层,能看到完整的天空。客厅里还是毫无动静,她下意识翻找自己大衣的兜子,才发现自己早就把烟盒都给郭磊了。她拿出微信,鬼使神差地找着郭磊头像,是只呲着两颗板牙的兔子,两只长耳朵耷拉着,虽然是咧嘴大笑,其实更像是哭。她发了条信息:【你们同学聚会聚的怎么样?】距离郭磊第一次遇见她,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想来高中的同学聚会也早就过了。她刚发出信息,看到卡着的时间点正好是四点五十九,半夜给人发消息,实在是容易引人猜疑,不过她实属无事可做,再说郭磊那边也不一定会开机。等了一会儿,消息果然像石沉大海。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客厅。沙发上的人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身上盖了层厚厚的蓝格被子。布艺沙发的沙发塌倒是看起来很柔软,他的腰部委曲求全地陷进去,然而腿弯起来却还有截悬在被子外边。他的眉眼微闭,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熟了。安子清习惯性想把手贴到他的脑门上,然而顿了下还是没贴,拿出体温枪在耳朵边测了了一下,已经是37度了。应是药效起了作用。秒针滴滴答答迈步,安子清突然发现他手里还抓着手机,手机上头绿点闪烁。难道他晚上醒来过,还顺便给人回消息了?她有些无奈,抓住掉下来的被子角,又给他抖开盖到腰部以下。时间还早,安子清看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鬼迷心窍地蹲下来看他。睡着的人往往让人觉得格外乖顺,原本咄咄逼人的嘴巴现在闭上了,说不清的赏心悦目,安子清食指和中指并起来,轻轻压在他的下唇上。手腕却毫无由来的一紧,她身形晃了一下稳住。这一刻的慌乱显得尤其惊心动魄。接着,她看到傅绥缓慢地睁开眼,棕色的眼睛映着她的身影。也许是因为睡得时间比较长,傅绥的体温比他高,安子清原本就凉的手摸到上边居然觉得热烫。傅绥刚才是下意识反应,此时除了脑袋依旧昏沉,视线却逐渐清明,却知道唇上有绵软的触感。睁眼的刹那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才意识到该发生都都发生了,却没有回炉重造和格式化重来的机会。他被挣脱开了。“安子清?”他耷拉着胳膊碰向身边人,触到冰凉的手指。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紧接着又叫了一声。安子清躲得很远看他,有点别扭:“听到了,不要叫魂了。”傅绥微微撑起身,单薄的衬衫勾勒出腹部的轮廓,“你不是讨厌我吗,还给我盖被子?”“我没盖啊,想捂死你来着。”安子清觉得受到耍弄,嘴比鸭子还硬。甚至后悔没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盖到他脸上才好。傅绥还是很虚弱,脸上挂着淡笑:“你怎么就不说实话呢,只要你说一句”他止住了话头,咳嗽半晌。“我就是看看你烧退了没,这就是实话。”安子清指尖还停留着他唇上的热烫:“你要是烧退了就赶紧走吧。”傅绥居然没生气,笑的更厉害了,“好。”他歪着头:“看烧退没退需要压我嘴巴吗?”她竟有些佩服他,情绪切换自如,和昨天判若两人。安子清怕他误会,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用的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