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绞着白色的丝帕,有些紧张地问:“臣女想问的是娘亲当年为何会嫁给父亲?”
太后皱了皱眉:“这个哀家也不太清楚,但是你娘亲是自愿嫁给你父亲,哀家与先帝也尊重了你娘亲的意愿,赐婚了你娘亲跟你父亲。”
不过是成了一对怨偶,也因此,念晴在生下女儿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而考虑谢燕那时候还年幼,不能无人照顾,义勇侯府的老夫人重新为义勇侯择了一位妻子,也是现在的夫人云氏。
对方入门之后很快就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妹,云氏在外一直是温婉贤良的做派,因此太后以为她对小辈都是一视同仁,所以并未插手侯府里面的事情。
谢燕远山眉蹙了蹙,轻轻点了点头。
酉时三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李公公提着宫灯走出御书房,一阵冷风刮来,他抖了抖拂尘,朗声道:“陛下摆驾慈宁宫。”
紧接着,帘子被内侍拂开,帝王风华绝代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皆俯身叩拜,只见帝王尊贵的龙靴从面前经过,李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帝王身后。
帝王御驾停在慈宁宫前,太监大喊一声——
“陛下驾到。”
慈宁宫的婢女都齐齐向帝王行礼,萧忱随意得抬了抬手,嗓音带着几分磁性:“免礼。”
“皇帝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这晚膳都要冷了。”太后看到他,笑骂一声:“你们还不摆膳。”
萧忱单手解开墨色狐裘大氅,递给身后的李公公,他解释道:“在御书房多批了会奏章,下午南郡伯府的小公子入宫觐见了。”
“他还有脸来宫里,简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只是一个南郡伯府的公子,还由得他想娶谁就娶谁。”太后一听就冷了脸,手在黄花梨木桌上重重拍了下,南郡伯府跟义勇侯府的婚事为何而来,小辈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
那是因为昔年章翎的二叔对念晴求而不得,所以才想与义勇侯府结两姓之好,只是当时不知道念晴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便说是娶义勇侯府的嫡姑娘,总归这个嫡姑娘是要从念晴肚子里出来的。两家交换信物时,章翎五岁,谁知后来念晴走得早,恰巧那年边关动乱,章二叔奉先帝之命出征,后来就驻守边关了。
谁曾想等两个孩子长大之后,南郡伯府就不承认了,还想趁此机会娶义勇侯府继室的女儿,太后能不生气吗,义勇侯夫妇也是,这京城的郎君这么多,他还就看上了南郡伯府的公子,这两人要是真成了,太后都替皎皎膈应。
殿内寂静无声,然后谢燕嗓音轻细的开了口:“太后娘娘,姻缘讲究两情相悦,臣女与章小公子没有缘分,章小公子与二妹妹既是两情相悦,那说明他们二人有这个缘分。”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听她这么说,太后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笑道:“你娘亲与哀家在闺阁时以姐妹相称,那算起来,皇帝也是皎皎的表哥,皎皎,还不见过皇帝。”
萧忱随意的依靠在椅子上,闻言,漫不经心地掀了掀桃花眼,谢燕也在这个时候看向这个备受世人尊崇的年轻帝王。
四目相对,谢燕率先收回视线,俯下身,娉娉袅袅地向帝王行了礼:“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表哥
谢燕举止落落大方,俯身的姿态婉约如水,萧忱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颔首:“表妹不必多礼。”
孟姑姑忙上前扶谢燕起身。
到底还是闺阁女子,第一次离九五之尊这么近,谢燕情绪还是有些紧张,她不敢往上首看,轻声道:“谢陛下。”
听她还喊“陛下”,太后就有些不赞成了,故意咳嗽一声:“皎皎怎么还这般客气。”
她是希望皎皎跟皇帝关系能亲近些,这样将来她要不在了,皇帝也能护着皎皎几分。
孟姑姑等人都忍不住笑。
众人的眼光都在谢燕身上,谢燕神态有些局促,她眉眼微微往上弯,试探性的朝上首看,正好对上帝王那如画的眉梢跟带着慵懒的桃花眼。
谢燕心顿时定了不少,她抿抿唇,樱唇轻启,开了口:“表哥。”
许是因为姑娘家脸皮薄,她这一声“表哥”,喊的是婉若莺啼,像春天的百灵鸟一样好听。
萧忱语调悠扬,笑着应:“表妹。”
见此,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因着谢燕在,慈宁宫愈发热闹了起来。
些许,御膳房的人将膳食都摆了上来,孟姑姑笑着提醒:“陛下,太后娘娘,可以用膳了。”
太后带着谢燕落座,夹了两块荷包里脊在她碗里:“也不知道皎皎喜欢吃什么,哀家让御膳房都备了一些,皎皎多吃一点。”
谢燕忙要起身道谢,被太后拦住了:“哀家与皇帝又不是外人,皎皎不必这么客气。”
“谢太后娘娘。”
用完晚膳,宫人们开始奉茶,太后见时辰差不多,拉着谢燕的手嘱咐道:“哀家已经让孟姑姑将偏殿打扫出来了,皎皎这几日且在偏殿住着,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跟孟姑姑说。”
谢燕乖巧得点了点头,孟姑姑客气地迎她去偏殿。
谢燕一走,太后又看向帝王,帝王正姿态雍容地靠在太师椅上,仿佛是一早料到太后有话要说,他没有急着回御书房,太后问:“皇帝,今日义勇侯府的小公子入宫,都跟皇帝说了什么?”
萧忱指骨揉了揉额头,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他说他想娶义勇侯府的二小姐,想请朕赐婚,朕并未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