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泰山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与小姐当真是情投意合的,她也说过非我不嫁,您就成全我们吧!”“全是一派胡言!”徐宏远更生气了,花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他是个读书人,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就着几句“一派胡言,满口胡说”说了好几遍。常廷尉也站出身来,他虽是高太师一派的,和徐宏远站了个对立,但如果用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换中书令这样一个亲家,也是不亏的。“我和小姐交换了定情信物!这信物就是证据!”常鸿禧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这便是小姐给在下的信物!徐大人还不信么?”“启禀皇上!小女绝对没有做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常公子这是在污蔑小女!”“可惜徐灵犀说身子不适休息去了,否则还能来个对薄公堂。”卫珉莺看着戏,不无可惜道。卫珉鹇却觉得有些不安,望向那头,却看见北堂曜向她凉凉扫来了一眼。“皇上,臣之所言句句属实!五月十一晚上徐小姐还偷溜出府和臣在城外鸿雁亭见了一面,这个信物就是当时她给我的!”卫珉鹇瞳孔猛地一缩,五月十一晚上?鸿雁亭?这……她下意识往北堂曜那里看去,却见他兴致缺缺地阖着眼。果然,常鸿禧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个东西,大喇喇得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只翡翠耳坠,雕成了飞鸾形状,一片尾羽长长飞出,十分精致。徐宏远看了心下大定,“这根本不是小女的东西!常公子莫要信口开河!”中书令这里是放心了,卫珉莺却差点尖叫出声,她抓着卫珉鹇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这不是你的……”“这就是徐小姐的耳坠!当晚她亲手从耳朵上摘下来给我的!徐大人是国之栋梁日理万机,对这种闺阁女儿的小东西不认识很正常。”常鸿禧高高举起来给众人看,“当晚小姐戴着这耳坠真是好看极了,衬得人比花娇,花容月貌……”这翡翠飞鸾样式民间可不多见,果然就有夫人认了出来:“咦,这……怎么好像是六殿下最宝贝的那套翡翠飞鸾头面?”“是元启三年钟将军出使西戎带回来的那套吗?”“是啊,本来是端妃娘娘的陪嫁,但是六殿下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娘娘转赠给殿下了。”“妾身看着也像!”“怎地会到了常公子手里?”“不对,你应该问怎地会到了徐小姐的手里。”卫珉鹇微微发抖,如果上次那透雕牡丹玉扇的事她还游刃有余,这次的翡翠飞鸾耳坠她却是有些慌了——原因无他,因为这个耳坠,只怕真是她的。五月十一晚上和鸿雁亭……——五月十一就是秦美人私会侍卫被王昭仪撞了个正着那日。她本是因为……才出了宫,穿的确实也是绀色衣裳,高阳门的掌灯宫女没看错,但是她没有遇见秦美人,也没有带那玉扇出去!回来也没有被珠儿碰见,所以她当时听几人联合起来污蔑她才老神在在。可是……可是这翡翠飞鸾的耳坠是她那晚戴在耳朵上的,那晚的事情太多,回来才发现不见了,当时她就觉得心下不安,这翡翠飞鸾整个南朝只有一套,就是在她手里,一旦被有心人拿来利用,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垂着头,眼里晦暗不明。常鸿禧看样子不是太有心机的人,只怕仅仅是背后人手里的枪,可这背后人是谁?未免太过神通广大,连她只身去了鸿雁亭都知道!那她的行事是不是被都知道了?卫珉鹇抬头,眯着眼看着远远的北堂曜,心下捉摸不定。是他吗……连皇帝都仔细拿了那耳坠看了一看,脸色微微一僵。转头悠悠看了端妃一眼,端妃也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摸不着头脑。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不好了不好了,徐小姐跳湖了!”所有人都是一惊,周氏先反应过来“快,快着宫人去救!”徐灵犀被捞上来还哭喊着“臣女和常鸿禧断没有半点关系,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什么劳什子翡翠飞鸾污蔑臣女,那不是臣女的东西!不是!!”这是一死自证清白了,徐宏远跪在堂上,要皇帝做主给个说法。常鸿禧还在那呐呐得说:“就是徐小姐给的信物啊……怎么没人信我呢……”常廷尉自知喜事变成了祸事,只磕着头不辩驳。众嫔妃公主面面相觑,命妇闺秀小姐里却叽叽喳喳讨论起了常鸿禧徐灵犀,还有六殿下的关系。这翡翠飞鸾实在招摇,皇帝捏在手里,眼里是一片看不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