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的世界——变得无比闪亮,单调的黑白开始多姿多彩,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感袭上心头。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他终于找到了。——他找到了他存在的意义。宁辰幼年时曾目睹过一对怨偶。那是他的大伯和伯母。他们自由恋爱,并在相爱后半年迅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们很配。一个是高知的女科学家,一个是风流倜傥的文艺老总。他们有共同的爱好,有相似的背景。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男才女貌,是天生一对。但是,好景不长。宁辰伯母太爱他的大伯,爱到眼中容不下半点瑕疵。她不容许大伯身边有任何女人,而大伯则是不羁惯了的,对妻子终日过多的管束和干涉越来越不耐烦。于是,矛盾便在累积中,一点点爆发了。他们之间经常争吵,每次争吵都会留下一片狼藉。伯母经常以泪洗面,指责外面那些小妖精。而大伯忍受不了妻子的歇斯底里,回去地越来越晚。于是,相爱的夫妻就这样成为了一对怨偶。连带着他们的孩子——宁缺也成了这场婚姻里的牺牲品,拥有了无比阴暗的童年。伯母一天比一天更疯狂,而大伯也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宁辰曾不解地问过大伯,既然他们婚后过得不幸福,为何不离婚?大伯只是苦笑一声,对他说:因为我还爱着她啊。那时的宁辰懵懂地眨了眨眼,不理解大伯的意思。大伯叹息一声,只是对他沧桑地道:等你有一天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就明白了。宁辰也对苏慕非提起过这对怨偶,苏慕非只是很平淡地微笑着,问道:你认为他们不幸福吗?他们天天吵架,怎么会幸福?宁辰反问。可是我觉得他们其实很幸福啊,苏慕非倚着头,意味深长地开口,如果是我的话,会感到很幸福的。宁辰一懵,你说什么?苏慕非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幽色。那时候尚还年幼的苏慕非笑看着宁辰,颊边微微染上动人的红晕,因为啊……他笑得甜蜜而诡谲,宛如丝丝缕缕化不开的蜜糖,黏人得紧。苏慕非一字一句,近乎迷醉地道:假如我爱上了一个人,并能够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么即使是互相折磨,也会令我感到幸福与满足。宁辰眨了眨眼,老气横秋地感慨道:那被你喜欢上的人真是可怜啊。是的,苏慕非浅浅一笑,眸色幽深地望着宁辰,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也觉得他很可怜。很久很久以后,宁辰想到和苏慕非的这段对话,却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最可怜的人,果然还是苏慕非吧。掌中明珠(完)充满糜烂之意的高塔上,美到极盛的王子被魔王所囚禁,繁乱的蔷薇盛开在鲜血之中,惑乱人心。魔王对王子说:你会被永远囚禁在我的身边。王子勾起唇角:是你囚禁了我吗?魔王微笑着反驳,不,是你囚禁了我。宁辰再次醒来的时候,略有些恍惚。——他没有死吗?稍微有点遗憾。他这辈子玩过很多东西,还没有试过自杀。这次跳海对他而言也是很新奇的一次体验。他感觉自己的下半身软绵绵的,像陷在一团棉花里。宁辰不适地想要动一下腿,却发现下身没有半点知觉。他的双腿宛如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完全不由他操控分毫。无论他怎么想要移动,腿部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醒了?”苏慕非含笑的嗓音从旁边传来,他纤长的手指爱怜地抚过宁辰的脸颊,温柔道,“阿辰,现在感觉如何?”最初的惊慌褪去后,宁辰冷静地开口:“你对我做了什么?”“阿辰,”苏慕非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似乎告诫过你,如果你再逃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注意到宁辰脸上出现的惶然,他又莞尔一笑,温声道:“阿辰你别怕。”“我怎么舍得你痛呢?”柔软的指腹顺着脊背一路往下,直至五指没入了幽深的弧度之中。然而令宁辰有些讶异的是,尽管苏慕非在做这种事,他依旧没有丝毫感觉。苏慕非的唇温柔地缱绻在他的耳边,轻柔地呓语着,“我只是让人做了手术,切断了你腿部的脊神经而已。”宁辰恐惧地睁大了眼,一直以来,他都只把这里的一切当成游戏,玩得十分开心。被囚禁之后,他的害怕也基本都是装出来的。但他此刻,真的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传向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因为他知道,现实中,苏慕非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