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去替父亲招待别的客人,便先离开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叫人来找我就是。”“你只管去就是。难道在你李府里头我还能出事不成?”谢棠如挑了挑眉梢。待李梦书离开,商清尧才开口:“你瞧着与他实在不像能有什么交集的人?”“我同商清怀认识的更早些。我们两个在一个学堂里念过书,正巧只我同他日日被先生批——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罢了。”谢棠如随口提了句,“商清怀同李梦书是表兄弟,关系素来不错,一来二去同我便也认识了。”“原来如此。”商清尧若有所思,商清怀是宗室的人,从亲缘上来讲还算他远房堂弟。因为是家中老来子,上面有哥哥继承家业,也不需要他光耀门楣,便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和谢世子是实打实的一路人。“再说这世间的缘分哪有什么道理可以讲。我同陛下从前也不是一路人。”谢棠如歪了歪头,笑嘻嘻道。商清尧认可他的话:“你说得对。”听完他说这句话,谢棠如反而不开口了,他半撑着脸,微微转开了视线。酒过三巡,宴席都快要吃完了,也没有见到商清怀的人。“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绊住他不成?”谢棠如微微沉吟。李梦书只说商清怀要先去请安,但请个安也用不着这么久。他思索之时,有人悄无声息地如同影子般滑过来,附耳在商清尧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马上淹没在宾客中。商清尧神情淡淡,但谢棠如还是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好笑来,听他说:“前头发生了件事情,刚好同商清怀有些关系。你要不要去看看?”原来商清怀被绊住并不为别的,而是出了一桩丑闻。长宁侯府前些日子寻回真正的亲女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过长宁侯夫妇也不舍得养了这么多年的养女,便当作自己生了两个女儿,一同养着了,亲女当作大小姐,养女便看作二小姐。结果今日长宁侯夫人把两个女儿一起带过来赴宴,中途发现养女不见踪影,派人去寻,却发现养女衣衫不整地躺在商清怀怀中,两个人都昏迷不醒。内宅阴私见多的夫人们哪里不知道这两个孩子遭了人算计,只是没办法,女孩儿的闺誉想要保住就只能叫商清怀娶了她。商清怀委屈得很,哪里愿意。且养女一醒过来便惊恐地言说是长宁侯夫人刚寻回不久的亲女害她。几方人物僵持不下,事情一时间闹得很难看。谢棠如听了哭笑不得。商清尧道:“十之八九同那位二小姐自己脱不了干系。长宁侯亲女认回来不过数日,哪里有能耐调动李府的人?”只有自幼与李家有往来的李家表妹,长宁侯府养女才有可能。本朝可不是那种女子被外男看一眼就要送去做姑子的朝代,风气开放得很。只损失一点名声——甚至处理得好一点名声都不会损失,便能除掉心腹大患,还能为自己谋得一场不错的婚事。谁昏了头损己利人去陷害她。“若是没有旁人,八成就是了。”谢棠如对商清尧看法赞同,“就是商清怀着实倒霉了点。”两人说着便走到了前头去,里头隐约传来哭声,间或夹杂着商清怀不满的斥责,门外两个婢子守着,她们是认识谢棠如的,看到他犹豫了下,还是道:“请世子留步。”“里头在哭什么?”谢棠如问。婢女避开了这个问题,赔笑道:“奴婢哪里知道主子们的事情呢?世子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兴许是喜极而泣呢。”后头一道淡淡的、充满嘲讽的声音传过来,谢棠如还没有回头,那人已经衣带当风快步走了过来。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她满头珠翠,珍珠流苏从发梢落下,但方才谢棠如却没有听到一丝珠翠碰撞的声音。她衣袖向上撩起半截,露出一寸藕似的胳膊,金钏子套在腕上,看起来俗气但又能瞧出点美感来。一张脸无疑是漂亮的。不仅漂亮,还熟悉。简直和渐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谢棠如眉梢微微挑起,盯着她瞧。她也毫不扭捏,拎着裙摆行了个差强人意的万福礼,“见过谢世子。我叫虞苒,苒苒物华休的苒。”她对着谢棠如说出这句话,但是她的视线却越过谢棠如去,落到安静站在他身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渐霜身上。渐霜平静地回视过去。作者有话要说: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八声甘州》心愿与身违10实际上渐霜人有点糊涂,任谁看到个和你长得差不多的人都会想一想自己爹娘有没有生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