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失礼了,”秦丞相撑着床头,还是没能站起来,不由叹了一口气。人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了。秦胜勉强和季琛打了招呼,秦夫人见状,走了出去,将位置留给他们。季琛颔首,随意坐在椅子上,“我来看一看丞相大人。”两人之间也没少见面,平日里,季琛随意下令,秦丞相帮他完善部署,季琛也就不摆任何的架子,只当自己来看望一个老人。秦丞相见了夫人和儿子,以为自己没多少遗憾,这一生也算是从容,可看见季琛的时候,又不得不长叹一口气,“只可惜我不能在朝堂上多站几年。”为官四十载,他终于遇到了英明的君王,能够君臣相得,可他却未能亲眼看着越国强大起来,也未能陪着这位君王走到辉煌,就不得不中途退下。他既遗憾自己的身体不够好,不能再撑一段时间,也遗憾季琛为什么不能早登基几年。季琛却早有预料这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小说里,季瀚在位的那半年,秦丞相直接因病去世,倒在了任上,秦胜被贬闽南,秦舒意外身死,秦家就此烟消云散。末帝即位后,身边围绕的佞臣居多,再也没有像秦丞相那样的能人了。命运让秦胜经此彻底成长,却也让他满身创伤,和越国皇室不死不休。如今,即使轮到他上位,他也改变了许多剧情,秦丞相生病依旧不可避免,只是他不会再让后面的事情发生而已。“陛下属意谁接替我的位置?”秦丞相勉强撑起身子,翻来覆去念叨着朝堂上得用的大臣,却又觉得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缺点,不是私心太重,就是太过偏科,只擅长自己那一块的事务。季琛扬了扬下巴,“他。”秦丞相顺着方向望去,秦胜惊愕站在原地,他无奈叹气,“不行,他太年幼了,经历也少,无法服众,处事能力也不够。”再过十年,秦胜倒是有资格。季琛剥了个桔子,将桔子皮拿碟子装好,“所以要劳烦丞相还是先占着位置,我还暂时不想换一个丞相,具体事情就交给秦胜处理,你再等我们一年。”季琛将桔子果肉分成两半,一半自己拿着,一半塞给白琦,然后又看向秦胜,“你敢接吗?先说好,等到未来,丞相的制度估计要改。”这个位置,离君王最近,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它有着足够的诱惑,也需要具有充足能力的人来掌握。“我接。”秦胜看着季琛,眼中闪烁着炽热的火花,仿佛要烧穿整个天际。他如今正是二十七的年纪,风风火火度过了前面的青葱岁月,如今又要迎接未来的变幻。两人一问一答,未来的相位就这么轻松决定了下来。秦丞相叹了一口气,既佩服君王的魄力,也感怀他的恩德,“陛下放心,我还活着一天,便占着位置一天,只是如今秦胜能力不足,还需要一些人来帮着他处理事务,总不能真的任由他拿国家事务来练手。”季琛无可无不可,答应了,最后叮嘱秦丞相好好养身体,别太操心,留下一大批药材,这才离去。“我把相位许给了秦胜,”回了皇宫之后,季琛看向白琦,“你怪我吗?”白琦摇头,“这不重要。”季琛用手指沾了点茶水,“我理想中的朝政格局,是内阁制,选取一批大臣,共同商议奏折内容,秦胜占一个内阁首辅的位置,他那边有秦丞相留下来的余威和人脉,其实更加适合。”“至于你,”季琛认真看向白琦,“我想把刑部、大理寺和纠察寺都交给你。”“你负责督察百官,有权否认吏部对官员的任职安排,一切事务单独对我汇报,因为我最信任的是你。”他不敢保证秦胜能数十年如一日,也不敢保证原本忠于他的人后期不会动摇,所以他将最后的权柄和最重要的那一块权力,想要托付给白琦。但他始终觉得,那棵翠竹会四季如一、永不改变。“好。”白琦再次应了下来。季琛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毕竟他很多事情没有和白琦商议过,他试探着问:“既然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白琦笑了笑,没说话。季琛还在不依不饶追问,白琦浅浅一笑,“我确实在意权力,你也已经将它给了我。但我不会本末倒置,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毕竟只有有了它,我才能站直,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帮上——”你。说到最后,白琦自觉失言,不愿多说。白琦并不觉得季琛对他不好,如今在朝堂上,他五品官身,但却无人对他当面挑刺,那些人畏惧的,不就是他身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