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不要我了。”白如君哭着说。
周任健抱着妻子安抚,说吃了药就能好。
起初白如君的病情还能稳定,甚至断了一段时间的药,在周泽瑜九岁时,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
周任健不知道她有産后抑郁,只知道她生完孩子以后不太开心,他也不知道,産后抑郁能持续那麽久。
她维持着他的脸面,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绝不露面。但发起病来,连小女儿都得挨打。
变故来得很快,某天晚上周任健正在饭桌上应酬,接到儿子的电话。
“爸爸,妈妈把妹妹掐死了。”周泽瑜在电话里抖着声音说。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他瞬间眩晕,站不住身往后倒。他匆忙赶回家里,家中一片狼藉,白如君昏倒在厨房,手里拿着水果刀,身上胡乱划了几道口子,手腕处的尤其深。
他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又到处找两个孩子。周泽瑜把妹妹抱在怀里,藏在了衣帽间的柜子里,他把柜门打开,女儿脸色发紫,已经没了呼吸,周泽瑜浑身不自然地颤抖,牙齿把下唇咬出血。看到这一幕他心如刀绞,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周泽瑜趴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小女儿下葬的那天,白如君消失了,周任健带着人四处找,最终在家里的床底下找到她。
她蜷缩着身子,像个可怜虫,祈求他:“你把我关起来吧,求求你!”
周任健没有把她关起来,只是把她送进了疗养院,疗养院里她几次尝试自杀,都被护工及时阻拦。周家几个长辈听说了这件事,为了维护集团的脸面,给他施压,他和白如君办理了离婚手续,并且登报公示。
白如君出事后,周任健能察觉到自己性格的变化,生意场上的手段更加冷血,表面口吐莲花,背地里什麽局都能做。脾气也愈发暴躁,手下人一个失误都能引得他暴跳如雷。
周泽瑜的状态也逐渐失控,他会打砸家里的东西,大半夜像个精神病一样在客厅跳舞,有时候会坐在天台看星星,周任健找到他的时候,他说总有人在耳边吵闹,他睡不着。
周任健找了专家团队,为周泽瑜量身定做了药剂配方,他不信神佛,但自从将白如君送到疗养院后,他就跑去寺庙为妻儿求了护身符,家里也找人看了风水,该烧香的烧香,该供佛的供佛。
书房里,他把相框取下来,拿毛巾擦了擦。画框里,白如君笑靥如花,一身杏色的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串粉莹的珍珠项链。他脑子里又想起两人初见时白如君的样子,冒冒失失的实习生,连他说的场面话都要认真记在笔记本上。
放回相框,周任健对着旁边的那尊紫玉观音虔诚地拜上三拜。
隐约有钢琴声传来,不是平常的曲子,曲风更加激进澎湃。周任健倚在窗边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是薄荷味,他皱眉看了一眼牌子,又笑了一下,这小子,半点没他妈的脾性,抽烟都抽个没味儿的。
内心却好似瞬间沉静下来,周任健又拿起烟盒看了一眼,记下了品牌名。
:高中篇
c大的游学是周泽瑜自己安排的,周任健起初并不理解,但帮他要了一张邀请函后,他倒是看明白了一点,这小子估摸着是情窦初开了。
周任健不太管儿子,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只要不涉及底线的,他都不过问,甚至可以予以支持,但这并不意味着周泽瑜能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情。
那天晚上的饭局,他借着集团周年的由头邀请了周家几个分了家的兄弟,以及一直以来和集团深度捆绑的投资商,他想借机把儿子推出来亮亮相。
周家内部并不算和谐,集团这些年依仗他的铁血手腕扩张了不少,有时兄弟之间难免擦枪走火,时间一长就生出不少间隙。周泽瑜还小的时候,有几个兄弟一直想把自家孩子塞进他手底下,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推周泽瑜出来,也是想告知诸位,他周任健后继有人,别妄想从他手里抢肉吃。
九点半,司机才打电话给李秘书,说接到了周泽瑜正往酒店来,十点钟人还没到,电话也打不通,饭桌上大家看彼此的眼神都换了又换,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又不能在外人面前上演父子不睦的戏码,只得哑巴吃黄莲。
等到周泽瑜的电话终于接通,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抽出皮带的时候,他简直控制不住地手抖,把饭局上的尴尬和恼怒尽数发洩到周泽瑜身上。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预料之中的,周泽瑜半句软话都没说,任他打骂。
后来李秘书告诉他,那天晚上周泽瑜送了同学去医院。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他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林立的高楼出神。
清晨,周泽瑜站在落地窗前,看见林开昀背着个小布包着急忙慌地往门口跑,陈知丽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开昀,记得吃早饭。”
“我知道!”林开昀回头沖陈知丽喊了一声,出门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往这边看过来,看见他的身影顿了顿,沖他挥了挥手。
周泽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周泽瑜穿着拖鞋走下楼,听见陈知丽正躲在楼梯间打电话,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这周就能凑够。”陈知丽捂着手机,面对墙壁的角落小声打着电话。
“老余你也体谅体谅我我知道我知道明天?”陈知丽的声音明显拔高,“明天不可能啊你再等几天,马上我就拿到工资了能凑够的,肯定能凑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