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一皱眉,“李探花死了?本王今日还跟他打过马球,怎么一眨眼人就死了。”他又问道:“那这扇坠,可查出来什么线索了?”曹必酉扫过旁边的高黎容,“据微臣所知,那扇坠乃是高公子今日所赠,但凡遇到心仪的姑娘,他都会送人一只,李明琅死前衣冠不整,又是被烛台重击而亡,那杀他的,如果不是今日来参宴的各家小姐,只有高公子最有嫌疑了。”高黎容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立马跳了起来,“曹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一还没娶妻的清白公子,怎么会跟李明琅纠缠不清,还衣冠不整,这话传出去,往后谁家姑娘敢嫁我啊!”这的确古怪,高黎容自己还瘸了腿,又大张旗鼓在那里送扇坠,转头就去杀了李明琅,还那么不小心将扇坠落下,这并不符合常理,如今看来,曹必酉所说的前者,倒是更有可能。曹必酉最看不惯这种纨绔子弟,未置一词,转头对祁王道:“陆三公子的爱妾偏没了扇坠,只说是丢了,嫌疑最大,微臣知道您与陆三公子素来交好,但涉及命案,非同小可,还请王爷让微臣将她带回都官司,好生审问一番。”都官司的狱牢,就是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云露华没想到飞来横祸,偏偏祸到了她身上,她抱臂忍不住颤了一下。烟花没瞧见,相好的还没寻着,云家的冤案还没翻,难不成今儿个她就要因为一只小小的扇坠子,折在此地了?陆渊从怀中摸出一只镶珠扇坠,递给曹必酉,“曹司郎看看,是不是这只。”曹必酉拿过去照着别的扇坠比了比,确实是一模一样,“这只扇坠从何而来?”陆渊略动了动眉眼,“方才抱人时,从她袖中滚了下来。”原来是落在了陆渊这里,她说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云露华松了一口气,朝陆渊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陆渊却对此视若不见。祁王打着圆场笑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既然扇坠子找着了,曹大人就继续查一查别人吧。”扇坠在他手中,祁王又发了话,曹必酉只能让云露华回去了。临走前祁王见高楼处有人匆匆掩席,暗红的血在夜里看去都是一片黑乎乎的,他问,“那儿是怎么了?”曹必酉笑送他道:“黄御史家的小姐不慎从楼上掉下来了,正叫人在处理后事,通知黄府呢。”祁王轻轻哦了一声,带了点惋惜道:“可惜了,黄御史老来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还不知有多伤心。”曹必酉笑了笑,没有说话。云露华提裙小跑往前追人,一段石径弯弯绕绕,夜黑风高,她险些摔了好几跤。“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一下我啊!”又是一声哎哟,石头绊了脚,她跌坐在地上,前面人终于停了下来。陆渊回身,看她在那里吃痛揉脚踝,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高家小子不是对你殷勤得很,还跟着我干什么。”云露华嘶了一声,褪了鞋袜,看到高高红肿起来一块,突然升起一股气来,“你阴阳怪气什么,当我愿意跟着你,要不是急着回家见孩子,我才不愿意和你回去呢!”陆渊倾身覆下,捏住她没二两肉的下巴,“所以,你就这么着急给我的孩子找新爹?”云露华想说是,但对上人的眼,总觉得身上寒津津的,更何况今天的事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太占理,便更愿意垂着头去揉脚。陆渊见她低头不说话,很想将人揪起来好好盘问一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都能将她哄成那样,接了人的扇坠,惹出这么多是非来。不对,恐怕不是人家哄她,是她凭着这张脸,将人家哄得五迷三道。再多的火气,再看到她受伤的脚时都暂且压下去了几分,罢了罢了,前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肚量大,能撑好几艘船,一个小小的云露华,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他总算撩起袍子蹲下去,抱起她的脚轻轻揉着,大晟没有前朝裹小脚的陋习,女子天然赤足,但能像云露华这样小小一弯银钩月的玉足,还是十分少见的。陆渊常年练武,稍微摸索一下皮肉,便大致能猜出是伤了肌理,不便再行走,他的手慢慢顺着骨肉相连的地方按着,那原先强烈的疼痛感随着他这样一深一浅的按,减轻了不少。云露华看着自己的脚在他掌心中任由捏按,心里渐渐生出异感,刚想抽了脚出来,就听到陆渊轻呵道:“别动,你这是伤筋动骨了,要是现在不赶紧顺过来,回头落了个跛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