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乱麻,锋利、杂乱,割扯了他这么多年,如今终于一刀斩下,也算是劫后重生吧。我从未像今天这样,为长大这件事感到如此庆幸。这天叶文凯难得回了趟家,直奔叶舒的房间。他看了看叶舒身后的行李箱,说道:“小舒,我们去书房谈谈可以吗?”叶舒站在房间门口没动;“你想谈什么?”“关于今天的事,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关你什么事?”“你是我儿子,你这样忤逆你爷爷,让我以后在叶氏如何自处?”“与我何干?到底是什么造成现在的局面的,你心里没数吗?”“叶舒!我是你的父亲!”“你配不上这个称呼,不要自取其辱”“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你想过你妈妈的处境吗?你对得起你爷爷吗?”“我有些好奇了,你还会说出多么可笑的话?一个在外风流从不管我的生死,一个长期家暴拿我泄愤,一个只会用强权控制我,这些年你们谁不知道我的处境,可你们作为父母,作为家人,想过我的感受吗?现在倒是脱口就来问我要交代,你不觉得可笑吗?”“不管怎么说,我们是长辈,是一家……”叶舒对他这些废话烦不胜烦,没等他说完便关上了房门。叶文凯在他门前站了许久,终究是没再敲门。叶舒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莫兰卿从车上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叶舒一眼,说道:“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等着今天呢,可算离开这个魔窟了,恭喜你了”叶舒侧过身往外走去,答了一句:“多谢”莫兰卿脚下一顿,她呆愣了片刻,再回头时叶舒已经走远了,她看着那个背影才反应过来,叶舒这句多谢是在回答她的恭喜,她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这些年,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谢的呢?“啊?师哥你要回锦城过年吗?”动车上吵吵闹闹的,叶舒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才听得清卫予帜的声音,他答道:“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好吧,这年也过得太累了。师兄,我最近吃太多,起码胖了十斤,肚子上都多了一个游泳圈了~”“那你加油,争取再胖十斤,这样年后我团一团,就可以用你投篮了”“你休想!唉,母上大人已经越来越嫌弃我了,刚回来的时候还叫我幺幺,我要吃什么她做什么,昨天我就说了一句海带汤有点咸,她就骂我要吃吃,不吃滚,可凶了!”“谁让你又吃又闹~”“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伐,她应该虚心听取我的建议”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很久,直到何女士喊卫予帜吃饭才挂了电话。吃完饭,卫予帜放下饭碗,冲何女士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今天的菜好香啊,点个赞!”然后一连拍了何女士好几个马屁,何女士不为所动,老曾倒是没忍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她:“无事献殷勤,你这是憋着什么坏呢”何女士坐到沙发上,翻了个白眼:“你问她干啥,她就等着你问呢”卫予帜狗腿地跟过去:“哎呀,知子莫若母啊,母上大人真是冰雪聪明~智慧无双~”“说人话”老曾摇摇头,收拾了餐桌洗碗去了。卫予帜谄媚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如果我说我今年要去锦城过年,你会不会打我?”何女士眉头一皱:“你这是唱哪一出?”“就是吧,我师哥,今年比较忙,要一个人在锦城过年,多可怜啊,到时候万家灯火,别人都团团圆圆,我师哥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我作为女朋友去陪陪他,也合情合理吧”“是合情合理,那你大过年不着家,往外边跑,就合情合理了?什么男人值得你这么做?”“不是值不值得嘛,妈~我师哥家里比较特殊,童年过得不太好,我看他这次的状态,怕是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我不太放心”“怎么个特殊法”“我说了你不准往外说啊”“爱说不说”“说说说,你别忘外说啊”何女士听完,只觉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父母?生孩子来遭罪的吗?”“可不是吗,我师哥从小过得多苦啊”“话说回来,那也轮不上你去同情他,同情男人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我也没见过这孩子,不知道他秉性如何”“我师哥秉性好得很,绝对的好孩子”“我信你个鬼,你除了会看脸,还会看什么”“我从来不为色相所迷好吧~”何女士嫌弃地后仰,说道:“不知道是谁,读幼儿园的时候隔壁的帅哥哥要搬去锦城,某人跑到人家车门前哭,要人家长大后回来娶自己,还让人家哄了半天才作罢,我那个丢脸啊,恨不得掐死了重新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