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私心太重
刘挽知道刘彻痛心,痛心各家够狠,妥妥要亡大汉的前奏。
可同样,刘彻要是下狠心整治,与之而来要面临的何尝不是须得接受天下动乱的可能。
既然如此,想个折中的办法,不必一口气解决,一个一个的解决。她提出的所谓民不告则官不究,未必不是惑敌之策。
刘彻目光闪烁着精光,“民不举则官不究。办法不是不可以,有一个问题同样不能忽视。他们会变得越发精明,倘若将来想查时,未必能查得出来。”
“事情做了,必有痕迹。”刘挽觉得再聪明的人,无论他们用多少办法,都无法完全抹去所有的痕迹。况且,现如今的人都捏着免死金牌。
对的,没错,大汉的律法对于官勋贵族都有特权,那才是满天下的士绅贵族有恃无恐的根本所在。告了,他们捏着特权,也并不会因此伤筋动骨。故,民告又有何用?
大汉的律法,大汉的律法
刘挽捏紧手,有些话属实不适合说出口,然不吐亦不快。
“有别的话不妨直说。”刘彻半响没有听见刘挽说话,又问上一句,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不曾错过刘挽流露出的那份踟蹰。
刘挽偷瞄刘彻一眼,刘彻挥气道:“说,朕听着。”
“先说好,我胡乱想的,要是父皇觉得不舒服大可改了。别骂我。”刘挽赶紧解释一番,她知道律法是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发展,和政策一样,都在不断的改进,她现在算是在有意的推动发展,但落在别人的耳朵里,都得觉得她脑子有病。
刘彻道:“再异想天开的事朕都听你提过了,用不着你提醒,你只管说,朕听着自会辨别你的主意到底好不好。”
行,刘彻知道决定权在自己的身上,别把刘挽当成敌人,让刘挽说什么都没问题。
“大汉给官绅士族的特权是不是稍微太多了。律法管的是人性之恶,寻常百姓的恶要管,官员的恶也得管。之前父皇总觉得我给各家的人太多,让他们敢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同样的话我也想还给父皇,大汉给他们的太多,多得他们眼里都没有大汉,更没有您这个大汉皇帝。”刘挽小声的点出问题所在,请刘彻想想他之前教给她的道理。教刘挽的时候刘彻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事到临头,刘彻总不能丢得一干二净的吧。
忘,刘彻是不可能忘记的,然而刘挽提出的律法问题,刘彻同样得在想后果。
早有念头却不敢把话说出口的刘挽,考虑的是后果,刘彻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后果?
“大汉律法由当年的开国功臣所定,想改律法”刘彻凝望着刘挽一顿,刘挽提醒道:“法从有到无,从不为天下人所知,到告知天下人,法在变,人也在变。如何变法,在人,不在律法的本身。法为人所创,自当因时因势而变。”
刘挽是在提醒刘彻,别忘了法是为何而存在的,那是由人们来创造的。既然是由人创造出来的,该怎么变,变与不变,都应该由人来决定。刘彻须要考虑的后果是,推行变法之后,是否让大汉更好,不断壮大的官绅士族,他们的权利是否受到约束,从此,大汉朝廷可以更加的稳定?
“父皇既容不得墨家的壮大,必也是容不得旁人权力凌驾于父皇之上。墨家的侠士眼里没有法该管,大汉朝的官员们眼里没有大汉,更应该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好言相劝既无用,不如执法严明。”刘挽认为天下间最最应该管的恰恰是一个个都盘算如何让自己更加壮大的士绅豪强,正因为他们算着自己的那点私利,不断压榨百姓,才会造就大汉朝的百姓越来越苦。
他们胆敢不给百姓活路,为了大汉,刘彻更应该想法子让他们把吃过界的东西吐出来。但凡刘彻不出手管,瞧着吧,往后这天下指不定由谁说了算。
不得不说,刘挽说到刘彻的心坎上。
一些问题的存在,并非刘彻没有意识到,而是刘彻不得不考虑,究竟他该用哪一种的方式才能把问题解决得更好。
“想要堵住他们的嘴,须得用他们的人堵住他们的嘴。反正都要修史了,顺便把律法也改上一改,有何不可?”刘挽小声的补上一句,提醒刘彻其实他们有现成的人选,制定律法不能由一人来制定,修史召集来多少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修史亦或者修律法,还不是刘彻一句话的事?
刘彻睁大眼睛,不难看出他眼中的震惊,刘挽反倒眨眨眼睛,似在无声的说,爹啊,您看我给您准备的礼物行吧?
“悄悄的办,不必大张旗鼓。”刘彻有什么理由拒绝,问题存在,刘挽脑子好使,该准备的她都给刘彻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事,等着结果,瞧那些群人把史书和律法修得怎么样。修得好,刘彻大可用之,修得不好,刘彻不用,对刘彻并没有过多的负面影响。
刘挽脆声答应。
“你平阳姑姑这些年借安容处收养不少的女孩你知道。”刘彻话锋一转问起。
刘挽不以为然的答道:“多年来平阳姑姑一直在寻各种各样的美人。”
针对此事,刘彻不由干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平阳长公主寻美为何,难道刘彻能不知道吗?
刘彻不怎么想跟刘挽讨论此事,只道:“朕会让你平阳姑姑往后不再管安容处的事。”
引得刘挽困惑的看过去,刘挽当初请几位姑姑们出面,目的在于平衡,怎么现在刘彻觉得平衡不妥?
啊,不对,是平阳长公主做得不好。
“你平阳姑姑所为,你当真不知?”刘彻没能忍住问上刘挽一句,不喜于刘挽的装傻。
刘挽眼神有些飘的道:“我又不能管。总跟父皇告状,岂不是让父皇觉得我过于小气,或者是心里那口恶气没散呢。正好,我也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这其中透露出多少的无奈,想来刘彻不会听不懂。
听懂的刘彻狠狠的瞪刘挽一眼,“朕记得你当初设安容处时说过,安容处是为大汉收拢人心所设,你要给大汉朝兜底。怎么?当年夸下海口,如今反而不想作为了?”
“父皇明知道根本所在。我当年想把事情办得更好,堵住朝堂上好些人的嘴,把姑姑们和姑祖母们都叫上,本意是要她们的势,有利有弊,如何能想到,最最聪明,最该顾忌父皇的平阳姑姑,竟然会只借助安容处达到私欲的目的。”刘挽还委屈着呢,平阳长公主做的事但凡换成旁人,刘挽早把人换了。偏刘彻在上头,刘挽不得不忍着让着。底下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告状,刘挽一次一次的压下,闹到如今都对刘挽生出不信任了。
刘彻听着刘挽小声嘀咕,瞥过刘挽道:“朕会出面,无论是安容处,亦或者是药坊,由你来全权负责,从今往后,谁若处事不公,不守规矩,你该换则换,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