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罢,好生备考。”
沈毅拱手告辞。
直到他离开这座凉亭,走出陈府尊视野之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
沈七郎心里,暗自后怕。
“我以为我足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些大人物,幸好,幸好……”
他一边走,一边想。
“幸好,时势在我,不然这位吃了亏的陈府尊,即便相信童谣是陆先生所写,未必愿意与陆先生握手言和,真的冲突起来,我的府试便渺茫了……”
他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根柱子旁边,伸手扶住了柱子,微微闭目,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
“今后做事,要再小心一些……”
就这样,沈毅回到了书院的队伍之中,随便应付了秦先生几句,然后跟着对于一起回到了书院。
到了书院之后,沈毅不敢怠慢,立刻来到了陆安世的书房门口,敲门见到了陆夫子之后,沈毅上前拱手,开口道:“老师……”
他把今天在府衙的事情,前前后后与陆夫子说了一遍。
陆安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的听完沈毅转述的内容,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微低眉。
“陈丰德……倒是灵活得紧,杨相国至今还在朝堂,他就已经在思变了……”
果真蛮夷
朝廷派系斗争,非常残酷。
一不小心,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辛苦,就会化为泡影,得势之人说把你撵回家种田,就把你撵回家种田了。
因此,哪怕是陈裕这种“杨派”的中层,现在也不得不给自己谋个出路了。
不过陈裕毕竟还是有一些节操的,没有像是朝廷里那些人一样,原地“由龟转鹰”。
陈裕只是想在小皇帝亲政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好过一些而已,按照陈府尊自己的谋算,这几年他不求升官,只需要维持住现在的官位不动就成。
几年……几年之后。
几年之后,小皇帝的雄心壮志,说不定就会被现实无情打碎,到时候朝廷里那些主战派收拾不了局面,还是要杨相这一派的旧人重新回到朝堂做事。
但是几十年来,朝堂上来来回回,都是这个模样,陈裕也已经习惯了。
几年之后,皇帝陛下想要重用主和派的时候,再看向朝廷里,一眼就能看到陈裕这个杨敬宗的宝贝学生。
今年陈府尊不过三十五岁。
哪怕等个十年,也就四十五岁而已,他等得起。
而对于陈府尊态度的转变,陆夫子并没有对沈毅多说什么,或者说他跟沈毅也说不着什么,毕竟沈毅现在,距离朝堂还太远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沈毅,开口道:“既然陈裕这么说了,那这一次府试他应当就不会为难你,你当下用不着关心朝堂,也不用去想他说过的话,还是专心府试。”
陆夫子缓缓说道:“你如果今年府试过了,过完年就要动身去建康考院试,无论如何,先取一个秀才功名再说。”
功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有了功名,就代表着不再是普通老百姓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顺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