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尊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被学生按下来了,暂时不会闹得太大,怕只怕府衙那边的人会知情,陈府尊未必会跟咱们一条心。”
“陈裕……”
陆夫子微微低眉:“他老师都低头了,他也不敢得罪太多人,这件事情就算他知道了,多半也会装作不知道。”
张简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陆安世,开口道:“师叔,我刚收到消息,立刻就到书院来见您了,这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个叫做严明礼的学生,来跟您把实话都说了?”
陆夫子放下毛笔,抬头看了看张简,微微摇头。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说到底是某些人在江都专横惯了,没有人治他们,便越发目中无人,越发肆无忌惮。”
说到这里,陆安世目光之中,也带了一些愤怒,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写完书信,然后吹干墨迹,把信递在了张简手里,开口道:“这是给昌平兄的书信,你用官驿寄到建康去,尽快送到昌平兄手里。”
赵昌平是张简的老师,这封信由他送去没有什么不妥,不过这位县尊老爷还是没有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看向陆夫子,问道:“陆师叔,我还是没有弄明白。”
“范家有一个后生,早年托关系,进了书院读书……”
说到这里,陆安世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他仗着有一个在建康做侍郎的叔叔,在江都骄横跋扈,撇开这一次的事情不谈,上一次我书院的学子陈清被人殴杀,也跟他脱不开干系!”
“他叔叔虽然不是我们书院出身,但是看在同为江都的份上,上一次便各让一步,没有撕破脸,这一次这个纨绔子,居然想在我们书院脸上抹黑!”
听陆安世说完这件事的因果,张县尊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他看向陆夫子,缓缓说道:“这么说,这不是一桩舞弊案,而是背后有人操纵……”
他声音低沉:“师叔放心,学生这就回县衙,把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能不查便不查。”
陆夫子微微摇头,他看向张简,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严明礼应该是确实舞弊了,这件事查下去,会有伤书院名声,这件事先压一压,就让……”
陆安世缓缓开口。
“就让你师,去与范侍郎分说。”
侍郎对坐
江都距离建康,只有一百八九十里,不要说是骑马,如果一大早出发的话,坐马车一天时间也就到了。
官驿送信的速度自然不慢,这信下午的时候还在江都,到了夜间时分就已经送到了建康京城,送到了户部侍郎赵昌平的府上。
此时是洪德五年的十月初,虽然距离年尾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身为户部侍郎,赵昌平已经在着手统计上半年的开支,以及秋收的项目,这会儿他的书案上堆着的都是手下官吏送上来的总账,赵侍郎正在认真的一一翻看。
这位户部侍郎姓赵,名叫赵治,字昌平,润州府人,少年时期便到江都甘泉书院求学,与陆安世陆夫子既是同窗的好友,也是同年的进士。
陆夫子当年科考中进士,是二甲第二十五名,而这位赵侍郎却是一甲第二名进士,正儿八经的榜眼。
陆夫子在京城做了几年官,后来夫人过世,再加上朝廷被“龟派”掌控,便有些心灰意冷,干脆辞了官回江都治学去了,而赵侍郎却一直留在京城,在官场上兢兢业业,再加上业务能力足够,一路青云直上,坐到了如今户部侍郎的位置上。
户部,可是掌管着朝廷钱库的,在六部之中的地位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权力却极重,即便是在这建康京城里,赵侍郎也已经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如果说陆夫子是江都甘泉书院的院长,那么这位赵侍郎就可以说是京城“甘泉派”的主心骨,现在皇帝已经开始慢慢亲政,杨敬宗杨相可能会渐渐远离权力中心,在建康坊间的传闻之中,这位赵侍郎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宰相之一。
就在赵侍郎处理公务的时候,他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一个老仆站在书房门口,恭敬低头:“老爷,有您的信。”
赵侍郎下意识皱眉。
“不是说了么,不要打扰我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