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世傅葭临怎么总是问她?
她还以为是傅葭临也同她一样喜欢自己的家乡,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来着。
“我还挺想家的。”陆怀卿坐在轼板上晃着悬空的脚,“也不知道阿娜和阿姐过得怎么样。”
傅葭临听出她话中的惆怅,想要开口安慰她,话没出口她就好像已经自我消解了。
“也不知道长安怎么样。”陆怀卿道。
前世到长安为质时,她就像大户人家去打秋风的穷亲戚,那里的人都看不上她。
这一次,她是去上贡,顺便拜访一下父亲在长安的亲戚故旧的。
也许这一次,那里的人会很喜欢她?
“傅葭临,你说长安的人这次……”陆怀卿停了一下,“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傅葭临向眼里映着湖光山色的少女看了过去。
还没等他开口,陆怀卿就仰起头笑了:“管他们喜不喜欢我,反正我又不在乎。”
如今阿娜和阿姐都在,她的朋友们也都在,她还得到了父亲的下落,认识了新的朋友和亲戚。
这次她才不需要卑躬屈膝。
谁要惹她不高兴,她就骂回去,把她气急了,她就和他打一架。
“你说是不是?”陆怀卿盯着傅葭临。
“是。”
傅葭临望着眼前不断变换的风景,放缓了一路疾驰的马车。
到了长安,陆怀卿会认识更多、更好的人,而她只有最后的这一点路,会和他有交集。
少年握紧手中粗糙的绳索,毫不在意手上因过于用力而传来的疼痛。
长安已经近在眼前,几人最后一次停下来休整。
陆怀卿晃晃悠悠小心踩在马车的轼板上,一伸手就能够到路边的栀子花。
“陆怀卿,你不怕摔死啊!”王垠安惊道。
这漠北小公主看着娇气,胆子还真不小。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别说!”陆怀卿斥道。
她摘了开得最是烂漫动人的那一朵别在发间,捋了捋贴在鬓边的碎发,就跳下马车扯了扯傅葭临的衣角。
傅葭临回头看她,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意思:“有事?”
“好看吗?”少女鬓边别着皎洁的栀子花,笑得眉眼弯弯。
“嗯。”他只瞧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陆怀卿拽住他的指尖泛凉的手,又发觉这样犯了大燕人忌讳的“男女授受不亲”。
她松开手,转而抱住傅葭临的衣袖,坚持不懈:“你们长安的小娘子,不是都喜欢别花吗?”
“我这样簪对不对?”
陆怀卿的声音甜腻得腻人:“傅葭临,你帮我瞧瞧嘛——”
傅葭临终于停下脚步,盯着她仔细看了会儿,又悠悠移开目光:“长安的小娘子都簪牡丹、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