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飞鸿的朋友吧?我家这个丫头,她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她素来是有点谨慎得过分,很少与人打打闹闹。又是照顾人惯了的,对旁人连句重话都不肯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她有你这样合得来的好友。”
这一番话说得花非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撑着笑,一叠声地说着“不敢当”。最后还难免替自己声辩了两句,只说“我知道她性子很好,很多时候都是我胡闹过头了,还请白夫人不要生气”。
“你们小孩子的事,我是不管的。不过,能和我说说她在学堂的事情吗?”
白玉颜笑眯眯地说着,还嗔怪般睃了白飞鸿一眼。
“你也知道,这丫头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天塌下来都自己一个人撑着,之前那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我们做爹娘的,也难免提着一颗心。”
白飞鸿倒是有点不愿意了,她不由得拖长了声音,抱怨似的喊了一声“娘——”。
“真是的,有什么好说的。”她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都和你说了,就没什么事啊。现在大家都对我挺好,师长们也很友善……就真的没事发生啊!”
“瞅瞅,这又嫌我烦了。”白玉颜撑着脸颊,又眯起眼来笑,“我又不是想打听你做的小坏事,只是关心你——再说,我还能管你几年啊?”
“我不同你说了。”
白飞鸿连忙站起身来,又抻着胳膊去够放在另一边的食盒。
“我去送东西。”
花非花连忙将食盒递了过来,同时掩着口,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
“你娘……真是了不得。”
白飞鸿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花花,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花非花神色震惊:“什么,你不带我一起跑吗?”
白飞鸿微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先走了。你坚持住。”
花非花试图去拽她的手被留在了半空中,只见白飞鸿将食盒往芥子里一装,眨眼间便已到了三十尺开外。若是他没看错,方才她还使了一手缩地成寸的法术。
倒也不必如此熟练?!
“算了,这样也挺好。”花非花单手掩唇,小声嘀咕起来,“反正你要去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常晏晏和林宝婺……居然把那两个人放在一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白玉颜,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
他放弃似的往椅背上一靠,一抬头便看见了正笑吟吟望着这边的白玉颜,顿时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脊背笔挺,面上也挂上了端庄的微笑,声调中流露出一丝敬畏。
“请问您想问些什么。”
而另一边,白飞鸿刚到了不周之山用来供病人疗养的小楼前,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常晏晏!”
林宝婺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怒不可遏。白飞鸿下意识就想进去阻拦,却被她下一句话生生拦住了脚步。
“你以为你对明商做的那些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明商。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白飞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同时屏住了声息。
那家伙不是因为欺凌同门,辱及尊长,欺下媚上……被赶出昆仑墟了吗?在白飞鸿的印象里,常晏晏和他完全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林宝婺会说她对明商做了什么?
“林大小姐这番话,我倒是听不太懂。”
常晏晏的声音还是怯弱的,却又从中透出一种平日所没有的凉意。至少,白飞鸿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音调说话。
倒像是……含着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