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内侍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目送萧王殿下离去,将毫无知觉的扶欢,安置到了这座偏殿,好生照料了几日。
此刻,扶欢又出神了好一会儿,方从长久的睡梦思绪中醒转。
她看了看陌生的房间,才开始感到诧异,问内侍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此处?三殿下呢?”话说得太急,脑中略有痛感,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问:“我睡了多久?”
被三殿下安排好的答案早已在心中温习了无数遍,内侍便从容道来:“不日之前,扶欢姑娘染了风寒,不慎倒在了承欢宫里。然,萧王殿下有要事在身,须离宫去办,特将姑娘委托给奴家照料。姑娘这一睡,三日有余,如今已无大碍,但仍得好生歇养,待萧王殿下归来,定会来看姑娘的。”
扶欢一怔。
她睡了三日?
殿下离了宫?
她有些恍惚,手自然垂落到腰间,空无一物的感受让她很不习惯,她这才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褚瑟时,他要走了她那枚贴身的环佩……
想到这里,扶欢猛然抬起头,目色几度流转,有不好的猜测在她胸臆间萌生。
“你将才说殿下走了多久?”
“数日有余。”
“前线的战报呢?”
“奴家不知。”
“那赵临鸢……”
扶欢一手撑着床沿,问得急了,被内侍一个若有所觉的眼神审视,她便缓了缓思绪,让自己看似稳重了一些,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公主怎么样了?”
内侍笑一笑,“扶欢姑娘,前线之事,奴家当真不知。”
扶欢的身躯渐渐瘫软,靠坐在床榻上,“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内侍走后,扶欢透过那半掩的窗台看向被雨势包裹的宫闱,想到那环佩,想到离了宫的褚瑟,她叹笑一声,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却无能为力。
好一会儿,她的思绪又飘到了遥远的边境上……不知道相朝与殆夷国的战事,当下进行得如何了,而她的那位旧人,当下又陷入了怎样的局面……
*
在相朝边境南阳的铜陵关上,赵云亲率的兵马踏尘而去,一场来势汹汹的入侵,结束得悄无声息,出乎所有将士的预料,却完全在赵临鸢与褚萧的预料中。
赵临鸢心中早有猜测,她能猜到战事走向,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确认了此次战事与赵云有关,可是褚萧对此并不知情,他又是如何猜测到此战会如此不了了之的?若他知情,那么这场战事是否还有其他内情,他是否还有旁的心思……
赵临鸢对褚萧多有猜忌,可他对此却表现得磊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供怀疑的空间。
两个人相安无事了许多日后,相朝的军队欲折返,没想到却在临行前一夜,发生了意外。
营地上,黑暗的天色压下来,给大地带来诡异的气势,随即狂风席卷,雷雨倾泻,千里无人,一片死寂。
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忽然有马蹄声滚滚而至,好似有千军万马踏尘而来。
骤然亮起的营地某处,一名将领顾不得通传便闯入了内帐,焦急地禀道:“公主,巡逻士兵来报,百里之内有千余兵马接近,似乎是冲着我军来的!”
赵临鸢一下站起,“莫非是殆夷国的军队折返?”
“不!”那将士稳声道:“末将亲见殆夷国的兵马离去,并未折返,恐怕是有第三方势力入侵,身份不知,目的不明。”
“第三方势力?”赵临鸢沉吟,想到此前粮草被烧非赵云所为,想必,便是此刻现身的人马了。
将士道:“我方不知对方身份和目的,亦不知对方兵马实力,眼下是攻是守,还请公主决断!”
“不知对方意欲何为,谈何攻?不知对方兵马数量,谈何守?”赵临鸢在帐篷中踱步几圈,最终眼里锋芒汇聚,看向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先去见太子。”
*
另一处的营帐中灯火通明,褚萧同样收到了相朝营地被外来人马包围的消息,与赵临鸢不知对方身份的被动不同,褚萧看起来反倒镇定了许多,但他对此仍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遇到这样的事,他同样想去找赵临鸢商讨对策。便是在这个时候,赵临鸢突然走了进来,毫无征兆地屏退褚萧身后的几名将领,面上挂着容不得对方欺瞒的面色。
褚萧有些莫名,“鸢儿,你这么看着我是何意?”
赵临鸢开门见山:“殆夷国不过是一个边境小国,太子从来都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若非此次正面交战,你也不会知晓对方已被昭云国的势力渗入,更不会知道对方的主帅便是赵云。这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相朝举国皆知,此战我方必胜无疑,所以太子当初请旨挂帅,真可谓多此一举。那么你告诉我,你跟着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