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许遇尘应声,然而话音将落,外面就传来了兵器与铁甲的铿锵声,一人跋扈地吼叫道:“管他天王老子,都给我开门,挨个搜!”夏依依与许遇尘又对视一眼,立刻接连从窗子翻上了屋顶,两人脚不点地,几乎化作两道虚影,直直冲着码头奔去。身赴东海战三军血红的夕阳半淹在大海之上,扯着漫天紫霞同归于尽。几十个死士紧追不舍,边追边射着带毒的袖箭,不一会便将两人逼进了一处窄巷。两人穿花绕树,旋身而下,落地后却又撞上了一路金甲护卫。死士们眼疾手快,立刻包抄了后路,这一前一后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夏依依与许遇尘背身而立,正要动作,却听得一阵压迫感极强的声音破风而来。“你们是何人,胆敢劫天牢!”说话者声音霸道,一听便是内力深厚之人。在场的士兵被震得耳中嗡嗡直响,稍不留神就会被这千里传音所伤。夏依依一眼就望见了层层护卫之中的安庆山。他白眉白须,面如恶虎,身着御赐金甲,驭一匹高大的战马,肩上站着一只凶悍的金雕。而未等夏依依动作,许遇尘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几乎在一瞬间,无论是护卫的金甲还是死士的软甲,都急急缩紧,强硬地破开肉身,嵌入他们的五脏六腑。鲜血喷涌间,一个个身长八尺的大汉接连倒下,尸体铺成了一片。混乱之中,那金雕被吓得振翅起飞,在空中不住地嘶鸣盘旋。不过几息之间,安庆山那引以为傲的金甲卫,连同几十个死士,就被尽数杀了个干净。安庆山大惊失色,几乎瞬间掘出了他对御灵师深埋已久的恐惧。他不由得抖着手指向前去,声音已失了方才的气魄。“你,你是许遇尘!”万千金甲从血肉中拔出,卷着冲天杀气,齐齐飞至许遇尘的手边,不一会儿便凝成了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他右手持剑,奋力向前一挥,安庆山胯下的战马立刻劈作两半。马上的人从高处跌落下来,在血流成河的尸身中狼狈地滚了两滚,安庆山大力扯着衣带企图将身上的盔甲解下,慌乱中却发现,远处那一黑一白的两人已来到了近前。他自知逃不掉了,于是勉力起身,又扶了扶头盔,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啐了一口血水,不屑地盯着许遇尘那张脸,咬着牙道:“哼,好一个‘淬金成剑’,你小子竟然还活着。”许遇尘默然地望着他,以无声代替了回答。夏依依只觉得畅快。她没想到许遇尘会出手,而且是如此果决,顷刻就解决了这堆不容小觑的炮灰。细数起来,在她如今认识的人之中,许遇尘绝对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修界大能。高手对高手之间,从来是不乏欣赏的,即使是性情如夏依依这样麻木冷淡的高手,自然也不会例外。她难得旁观一场精彩的屠杀,面上虽然淡定,心中的小人早已忍不住跳起来鼓掌。方才她看得两眼发直,将这出神入化的御金之术尽收眼底,琉璃金光之中,许遇尘的身影仿佛镀了圈金边,连身形都高大了许多。安庆山既认出了他,还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他的名号,估计两人曾有过过节,至少证明许遇尘确实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夏依依失忆后,一直生活在远离是非的水云涧,对南境外的种种都不甚了解。但是,这个手下败将的言语之中充满了轻蔑,令夏依依十分不爽。方才在最后一刻,是她拦下了许遇尘,留了安庆山最后一命,没想到却换回这样一句难听的话。夏依依冷冷地看着他,轻轻挑起飘扬的帽纱,莹白的小脸面无表情,却让人心底生寒。“安老贼,今日要你命的人是我。若不是我让遇尘哥哥留你条性命,你还能多活这一时?”安庆山当即是又惊又怒。到底是哪里窜出来的女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同他这大名鼎鼎的安老将军狂言相向。然而,当他对上那双黑得骇人的眼睛,脏话突然就停在了嘴边。他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那张面容,眼神从疑惑与愤怒,慢慢滑向了惊恐。他看看许遇尘,再看看面前的黑衣女子,双目突然睁得极大,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戎马一生的自信与狂妄,在瞬间塌作齑粉,脑中那根战无不胜的弦,突然就崩断了。安庆山倒退了两步,一屁股蹲坐在横错的尸身之中,喃喃道:“你,你、你是……”夏依依仍旧冷着眼,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是我。我是来为北境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