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敢在他眼底下撒谎,他的眸子太空,好像能装下这浑莽的三千世界,你的一切欺骗在他的面前都无处可藏般现形。
石榴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那已然窥见的命运,若是直接和府里的人说搬家也不大可能。任家的人世世代代都在这座宅子里出生、成长直到死亡。若说换宅子定是没人会同意。
说找出幕后的黑手,又能是谁?更何况,在那梦里,自己竟然成了朱今白的妃子!
石榴一想到这脑袋都是疼的。
她可从来不幻想自己能住在那朱红的宫墙内,因此以后要是再遇到朱今白,她定然离他远远地,别和他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案桌上放着书,都是儒家的经典,为官之道、为臣之道,石榴但看这书上的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便是都不认识了。
她很努力的把自己投身在学习中去,可她完全听不懂,大儒的声音就像催眠符,声声摧着她去会周公。
待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然下了学,大家都收拾自己的书往外走。石榴见罢,心里更是悲凉,难道自己真如十方所说的,改变不了命运?既然这样,那又要她为何预知到未来?
想到这,她心里越是难受,扑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脸。
任霁月也没走,他的学习基础原来就比这里的人差,若是想走仕途定然是要下几辈的功夫。
原先他入府邸只打算藏拙的过一辈子便罢,可任老太爷说,与其藏藏躲躲,要不如晾在明处,晃在那高堂之上的人眼前。谁会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反其道而行之?
他刚放下笔,便看见石榴懊恼的坐在前排,揉着自己的脸。她脸上的肌肤本来就嫩,如今被她揉了立马便发红。
虽然告诉自己要注意保持和她的距离,可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若是真能控制住,那还叫什么人心。
犹豫片刻,他放下笔,走到她跟前。
石榴抬眼,见是他,又趴在桌子上了。
“怎么了?”任霁月声音有些别扭,可石榴没听出来。如今她一直沉寂在自己的思维里,哪里有什么心思往那些旖旎之事想?
她抬起头,很颓败:“我听不懂大儒讲学。”
原来是这般。
任霁月松了口气,安慰道:“我也听不懂。”
啊?
石榴吃惊。她明明看见小叔叔听得可认真了。
任霁月难得真诚:“我基础没有他们好,看的书也不比他们多,好在记忆不错,先把大儒讲的记牢了,下学后再慢慢推敲。”
石榴听完,更是佩服他了。
山中的人习课,一下学便一股脑的跑出去野了,大家都是二世祖,吃喝不愁,只想来这镀层“大儒弟子”的光环下山罢了,哪知任霁月真的上了心。
正神游,又听他说:“你先学些简单的,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要是我也不懂,便问大儒。”
他不问她为何想读书了,在他眼里,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想要上进都是值得敬佩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
是浪子回头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