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问他,任家那姑娘如何、怎样,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开玩笑同陛下这般的人物说实话、难听的话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么?
于是小顺子想了想,说:“任姑娘自然是好的。想必过了这些日子心里的痛啊苦啊也过得差不多了。”
见皇帝神色晦暗,小顺子接着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这世上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时间了,它能抚平任何伤口,等过段时日,任姑娘想明白了自然会识的陛下的好。”
朱今白将毛笔一丢,随性坐在龙塌上,掸了掸绣袍的褶皱:“不,她一定恨孤。”他声音渐渐低微,自言自语道:“不过有恨也是好的,没有爱有恨也是极好的。”
小顺子眉头一挑,赶忙将脑袋低低垂下,恨不得把耳朵也封上。这话听了也能往肚子里咽,若是传了出去
指不定会有人觉得今上脑袋有点儿问题
没过多久,有小太监颠颠跑过来伏在小顺子跟前说了什么,他抬了抬眼,瞧着皇帝欲言又止。
小太监退下,朱今白定定看着他:“想说什么便说罢,无妨。”
小顺子这才带着笑,带着干皮褶皱的脸笑的像秋日残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任姑娘终于想明白了,把心里的恨呀、憎呀都忘干净了,这不,她现下就在外面候着要见陛下”
朱今白一听,一直紧闭的薄唇跃起一丝弧度,连脸上的疲倦都少了不少:“快喧她进来。”
说完,又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扶了扶鬓角微乱的发:“小顺子,你看朕的衣着是否得当。”
哈,陛下果真喜欢那姑娘喜欢的紧,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上,竟然也如少年一般胆怯。
他弓着腰,笑着的脸都差点贴到地上去了:“陛下英明神武,整个顺天府的女孩儿们见着陛下了怕是魂儿都要掉了。”
话虽然说得极谄媚,可朱今白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甚是服帖。
他故意板着脸:“还说,赶紧将她请进来。”
屋外的雪飘了很大,即使披了大氅身子也沾满了冰晶,入到温暖的室内,石榴这才缓了口气,朱今白背过手问道:“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大氅脱下,递给小顺子,只见石榴内裳穿的是极刺眼的红装。
石榴花艳红的颜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百花缤纷,霞帔耀眼,看的朱今白心刺痛了一下,脸色立马酒垮了下来。
他走过去,目色沉沉,打量了她许久才凉凉道:“你这穿的是什么?”
石榴唯有答话,只是为抬起头看着他。
脸上略施过粉黛,粘在额头上的雪沫子被室内的热气熏化成水,顺着鼻梁流到脸颊,看上去像一颗晶莹的泪珠。
无论是哪般的人物见到自己心喜的女子站在眼前也会心神俱乱,朱今白也是一样。他探过手,指腹触到那腻滑的面皮上,感到那人一瞬的僵硬,他收回手,随意碾了碾手里的水珠,掀了掀唇,说:“你穿这件衣服来找孤会让孤误以为你想嫁给孤的。”
石榴垂眸嘲讽的笑了笑,可这落在朱今白的眼里竟是小女儿的娇羞。
袖袍很宽,手里握着的匕首也藏匿的看不出来,石榴渐渐地靠近他,她知道自己此行若是不能成功怕是也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