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虐待,挨饿过敏都成了家常便饭。
他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父母的那一天,就是折磨的开始。
父亲是刽子手,母亲是执行的号角,他没日没夜地混得不如一条流浪狗。
所谓的父亲告诉他,全天下他最爱的女人,只能爱他,也只能爱他一个。
极致的排他性,偏执的嫉妒让方至淮像是昂贵皮鞋里边一粒磨脚的砂砾。
直到有一天,叫母亲的女人下了楼,轻声和他打招呼。
当时的方至淮已经是草木皆兵,缩在墙角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说:“我想要一支院子外边的花,你能帮我采来吗?”
方至淮从来没见过她走出房门,他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为了采花,只是觉得她不能出来,那外边就可以给他一点微薄的安全感。
然后他又不敢得罪她,于是只匆匆揪了一朵野花,隔着门扔到了女人的脚边。
她说:“谢谢,作为感谢,我给你一个礼物吧。”
方至淮什么也不想要。
其中尤其不想的,就是看见女人的尸体。
命运向他开了一个玩笑。
红色的血液一直延伸到他的脚边,庄园里乱作一团,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像是变成了一团失去了灵魂的腐败的肉。
他见到了活着腐烂的人。
他的生命力从来不是他的,女人死去,他也就死去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在意我,那个男人死之前还企图证明他是正确的……”
“他说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生下我,没有我,他最爱的人不会离开他。”
方至淮静静的看着李庭松,“而我信了,我以为,只要没有我,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合理的。”
“试问哪一个母亲,会把自己的死,当做礼物送给孩子?”
李庭松怔了怔,低声道:“她送给你的,不是她的死。”
“是她的死,换来你自由的人生。”
方至淮愣了一瞬间,眼神忽地变得空荡极了。
李庭松沉默着在口袋里边抽出一支烟,火星闪过,他长久的保持一个动作没变,直到烟自己熄灭。
他道:“你冷吗?”
方至淮道:“嗯。”
李庭松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他先走了两步,低声道:“我的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没看方至淮,径直走向车里。
他打起火,打开空调,车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方至淮才在刚刚的位置走过来。
方至淮带着一身像是在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俯身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