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不够明亮,却很适合眼下的倾诉,给景文脩开口的勇气。
“小幜十二岁的时候,知道了袁启斓。他怨恨我生下他又只能让他吃苦,总是跟我吵,还非要把姓氏改成袁,让我去找袁启斓负责。我想着,小孩青春期情绪波动,也不奇怪,小幜分化又早,又敏感。我忍忍,等他懂事了,就好了。后来,小幜不知道怎么着,就跟袁启斓联系上了,还背着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秦戗听的皱眉。一口脏话忍了又忍,堪堪咽下,几乎哽出窝心老血。
“小幜再提的时候,我就试着跟他谈心,当他是个大人样的。我说,袁启斓是你血缘父亲不假,可是他现在已经成家了,有自己的家庭,更何况,你的出生他不知情,我们也不是分手的情侣关系。结果,”大概是憋的太久,景文脩飞快的抹了下眼睛,继续:“小幜让我去给袁启斓当情人。”
“艸!这小孩脑子被驴踢了吧。”秦戗憋不住了,即使他知道那些圈子里,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
“小幜很聪明,从小就是。”景文脩有刹那的失神:“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让他价值观发生了扭曲,认为金钱至上。睡不着时候我会自责,怎么把小孩教育成这样。”
“去年开始,他的生活里开始出现一些我买不起的奢侈品,限量版的运动鞋,ipad,最新款手机。他也不避着我,还会带到学校去炫耀,说是他父亲买给他的……再后来,袁启斓就来找我了,直接说他要把小幜带回袁家,认祖归宗。我肯定是不同意。结果回家,小幜就跟我发脾气,说我凭什么不让他回袁家,说我自私,完全不为他考虑。”
景文脩停顿了下,嘴角神经质的抽了抽:“可是这样,我还是爱他。小幜是我辛苦生下的孩子……他小的时候很乖,我择菜时候,他会搬个小马扎坐在我边上,很认真的帮忙,虽然越帮越忙搞得乱糟糟的。”
抽噎了两声,oga因为回忆而浮上很浅淡的笑容,看过去分外柔软。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终于说出来了。原来我连想都不敢想,想了就觉得日子没盼头,觉得自己实在很差劲,狗血又好笑。”景文脩喃喃:“我没拿你当小幜,或许刚开始有,现在不会了。我就是觉得空,这么多年过来了,习惯一点点养成,我害怕空荡荡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关了灯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oga弯下腰,不堪重负样的:“是我自私又贪婪。秦戗,我只想你陪着我,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可真是,”秦戗失神了几秒,缓缓扬起唇角:“再合适不过了。”
天生一对。
他总是想把景文脩关起来,想把人吃到肚子里,血肉交融不分彼此。那种强大到接近失控的占有欲。变态又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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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桥监狱那边安排好了,等人进去,会好好招待。”电话里,严复没多说怎么安排的。
严复长袖善舞,社会上杂七杂八关系众多,黑白灰的拿得上台面拿不上台面的,这种事他比秦戗在行。
“好。”秦戗夹着烟站在阳台上,看着隔壁楼栋的点点灯火。
“还有一件事,”严复犹豫了下:“昨晚在四海招待万局长,有陪酒的少爷,那么巧,是袁启斓包过的。”
秦戗沉默着,等着好友的后话。
严复叹口气:“大创这段时间不是热点话题嘛,就有人提起来了。那个少爷当个笑话讲的。没说是谁,可是完全对的上号。”
【袁启斓那人啊,挺疯的。这事儿过去有大半年了吧。那天晚上喝了酒,他带了我去酒店,开了房接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又来了个oga,我一看,认识啊,金沙一号的少爷嘛。厉害吧?人家大创的袁总要玩双飞。后来弄了两轮,我看着袁启斓是不太行了,爱面子不承认,说抽根烟歇歇。就那会儿,他又接了个电话,我坐边上听着,里面那个声音跟他叫父亲。隐隐约约的什么发情了,让他过去。】
秦戗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拳头攥的死紧。
就在不久前,景文脩还在为他那个儿子说话,说他本质是好的。
就那么个玩意儿,值得他护在心口捂着护着!
“老秦你别恼,”严复安慰他:“毕竟景文脩也挺难的,一个oga发情时候碰着不怀好意的alpha……碰着那么个畜生,还有个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儿子。好在都过去了。”
挂了电话,秦戗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屋。
一个单身oga本该平稳的发情期,紊乱的不成样子。
原来如此。
昏黄的床头灯下,景文脩侧着身整个人蜷着,已经睡着了。
一晚上极其难得的倾诉,说了太多,于他而言实属不易。
秦戗轻轻蹲下,不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定定的凝视着眼前那张脸。
即使睡着,依旧微微皱着眉,很不安的样子。
alpha伸手,拇指轻覆在他眉心,几近于无的揉了揉,虔诚又认真。
严复有点郁闷:“我说老秦,你就算不办喜酒,起码得请我吃个饭吧?毕竟怎么说,即使算不上媒人,咱这关系——”
“请。”秦戗撂下筷子,痛快应允。
午休时间,因为上午工作的延迟,两人直接去了食堂,简单快捷填饱肚子。
“我真想不到。”严复越寻思越觉得不可思议:“一块儿创业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跟哪个oga动真章的。居然就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