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吗?”“一点儿也不远,走趟来回都要不了一盏茶时间。”“那,好罢。”小姑娘矜持地点点头。隋意松口气。心道,总算把捅出来的窟窿都给堵上了。他站起身,正准备催着手下败将把酒喝完好脱身,转眸却见那徐大就站在他身后两步路的地方,好奇地盯着与他说话的小姑娘看。“隋意,这你妹妹?生得真水灵。”陆宜祯骤然被人夸奖,不大好意思地朝前抿出一个笑。隋意从身旁小厮手里取过竹骨折扇,用扇头拍了拍徐大的肩:“是我邻家的妹妹。我可没时间与你耗了,快去把酒吃了,今儿这事就算翻篇。”“别……再来一局啊,你莫不是怕了?”隋意笑道:“我已经答应了待会儿要陪祯儿妹妹,你这是成心叫我失信么?”徐大垂头瞧了瞧水灵白嫩的小姑娘,见那双杏眼中掩饰不住的雀跃与期待,他搔搔脑袋,也不好再多计较:“成罢成罢,下回我定不会再让着你了!”说完,他几步走到就近的木桌边,举起桌上满当当的酒碗,一口便将酒水都闷了下肚。人群也散去大半。对于公爵府的世子爷,宝蔻是非常放心的,毕竟两家人比邻而居,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陆宜祯顺利被放行,跟着隋意踏出酒楼,来到熙攘的大街上。隋意这回出门带了两个小厮,陆宜祯被这几人护着,也没受到人流的冲撞。日头正浓。隋意打着扇,百无聊赖中,与她闲话:“陆夫人去古董铺子,给祯儿妹妹挑了什么拜师礼?”“意哥哥怎么知道我阿娘也在的?”陆宜祯心中惊诧,侧过脑袋瞧他,“我和宝蔻,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是在酒楼里……”他总不可能是边投壶、边看见的罢?隋意笑着收了折扇,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顶:“很简单哪。”“祯儿妹妹身边只有一个女使,必不可能是单独出行的,那只能说明,祯儿妹妹是在酒楼里歇脚等人。而陆家能带着祯儿妹妹出门的,只有陆大人和陆夫人。今日并非休沐日,所以是陆夫人带祯儿妹妹出的门。”“……”须臾的沉默。陆宜祯脑筋转过弯后,想了想,又问:“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母亲是在古董铺子里挑拜师礼?”“明景楼附近的几家铺子,要么是卖炊饼的,要么是唱曲儿的,如若是去那种地方,祯儿妹妹根本不必专门到酒楼里来歇脚。故而陆夫人所在的,只可能是古董铺子。”“陆妹妹已到京都好些日子了罢?邻里都该打点完了。何况古玩字画,做寻常打点之用,未免有些太过贵重。而且看祯儿妹妹今日如此得闲,恐怕,搬家后还没开始上学堂罢——那样,陆夫人不是去挑拜师礼,又是去做什么?”只单单一个照面,便把她浑身上下全部看透。——「此人竟恐怖如斯!」陆宜祯蓦地想起,昔日宝蔻给她念的话本里的一句形容。真是再合意不过。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承认道:“你都猜对啦。”她说:“我父亲和英武侯府私塾的邓夫子有些交情,想让我同侯府的几个姑娘一起念书呢。”“英武侯府?”“嗯。怎么了?”隋意用扇子点点下巴,道:“方才与我比试的徐大,便是英武侯府的长子。”“这么巧?”“是啊,真是巧。”说到此处,陆宜祯又想起来一个问题:“意哥哥和徐家大哥哥也是要念书的罢?”“唔,我们如今都在国子监。”“那……今日国子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否则他们二人怎能这么悠闲地在酒楼比试投壶?“自然不是。”隋意话及此,顿了顿,一双桃花眼里淬着笑,突然缓缓地俯下身。他附到小姑娘的耳侧,说悄悄话似的,低语道:“我是偷偷逃出来的……”“祯儿妹妹可要替我保密呀。”言罢,还朝她眨了眨眼。……在金门桥下的甜食铺子吃了一顿饱后,陆宜祯便被送回酒楼与她亲娘汇合。其后几天,她都没有再见过隋意了。实在是因为太过忙碌。挑完礼物的第二日,陆宜祯就被陆氏夫妇带着一道去拜访了邓夫子。第三日,又要拜访英武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第四日,她去铺子里取到了定做的书盒。第五日清早,从榆林巷坐马车出发,陆宜祯正式前往英武侯府的私塾上学。私塾设在侯府一处安静的院落里,是一个雅致开阔的小亭子。小亭临水,假山水色相融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