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桐没有回答,只是仰望天空,这一片广袤的蓝天下,为什么处处都是战争和杀戮?这是世界真的广博至此无所不容,黑暗征服血腥残暴……《可兰经》是纯洁但是渺茫的,解释不了这灰蒙蒙的世界。
在他们之前不多的交流中,胤祺已经习惯了等待,看美人儿思考也是一件美事,所以现在的胤祺也不会不耐烦。
“统一一个国家真的如此重要吗?”霍青桐问得很淡很淡,飘渺的好似梦一般。
“你……”胤祺愣了,差点儿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不会跑战场上去了吧?”天,现在德国到处在打仗,她一个姑娘家,就算功夫再好,也不能单枪匹马地到战场上去玩命啊!这不是回疆,可没有人把她当公主!
霍青桐挑起绝艳如火,但是危险至极的笑容:“你觉得我不配上你们洋人的战场?”
胤祺都想翻白眼了,完全不顾自己那张漂亮的皮和完美的绅士风度,直接走到霍青桐身边摆出一副几乎是哀求的脸:“我说二公主,这里不是回疆,没有你的族人,虽然陷入战乱的百姓很可怜,但是你千万不要一时犯傻跟普鲁士的军队对着干啊!现在德国是诸侯混战,普鲁士势力最强,它肯定能统一这个国家的!”
霍青桐转身,扶上港口的栏杆,吹着那徐徐的海风,眼神幽长,良久才轻启银牙:“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我的族人还苦。”战争无论对哪一方都是灾难,只要它身在其中。
“二公主,这是没办法的。”胤祺也倚上栏杆,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下浩淼如烟的大海,英俊的脸庞上也染上几抹忧郁的蓝色,“你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它因为分裂,一直在做屠刀下的羔羊,教皇肆无忌惮地宰杀它,周围的国家落井下石地欺负它。其实这个民族,可以说是整个欧洲最伟大的民族,他们严谨、好学、诚实、善于思考,他们热爱自己的国家,可是他们必须先建立自己的国家。”
霍青桐没有反驳,只是凝神思考:“任何伟大都是用血写成的。”
对于这点,胤祺没有否认。
隐藏在厚厚云层下面的太阳似乎困倦了,打算躲回海平面下去,本来就阴沉压抑的天空更加昏暗,不知不觉周围的人也稀疏了不少,感觉着夜风的冰凉,胤祺看了看衣衫单薄的霍青桐,真诚地建议:“太晚了,你快回去吧。要是你没有住的地方,不妨到我的船上去休息。我还带了大清的厨子,他们应该也会做回疆的吃食。”
霍青桐摇摇头,慢慢走近他,神色有些暧昧不明:“你别忘了,十年……快到了。”
胤祺一愣,想起那个十年之约,顿时牙根都酸了:“二公主,现在的大清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没有必要再跟朝廷对着干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继续跟朝廷对着干了?”霍青桐好笑地看他,眼中得意非凡,显然是由于她成功耍了这个男人一把。
“那你……”胤祺试探着问下去。
“我会先留在这里,圣玛丽修道院的修女们正在募款,我要帮助她们。”霍青桐淡淡地交待了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圣玛丽修道院……你说的不是柏林那个吧?”胤祺目瞪口呆——那个修道院的修女在募款,以建立医院来拯救那些那上帝抛弃的可怜的伤员,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高姑娘说的“红十字会”的机构……
霍青桐点了点头,挑起的娥眉中带了丝不满:“怎么,你觉得我不能做这个?”
胤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女人永远是这样,没有男人能够左右她,更别说控制她。她永远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对的事,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的信仰奉献自己蓬勃的精力和智慧的头脑,她才是真正的回疆的圣女。
于是,胤祺再次对着同一个女人投降了,好笑地开始从上到下翻自己的兜儿,霍青桐一愣,连忙出声制止:“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是我的仇人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敌人。”
胤祺真的无能为力了,他知道霍青桐不可能放下过去,但是没想到她在这些事上也这么坚持。
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脸苦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窘相,霍青桐笑了,这次的笑带了点坏:“不过,你要是愿意给圣玛丽修道院捐款的话,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胤祺好笑地问:“我不是你的敌人吗?”
霍青桐眨了眨眼睛,似乎很调皮:“我是信仰真主阿拉的。上帝……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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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回了普鲁士之后,还是以大清的名义为圣玛丽修道院捐了款,当然,私下也以个人的身份捐了一笔,不过,名册上,写的是“爱新觉罗?胤祺”。
霍青桐帮着修女们算账的时候,看到那个明显代表着大清皇室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没有必要矫情地说什么相忘于江湖,有缘自会再见,无缘,也求不得。
浩宇比翼飞——天窗!
1782年,应欧罗巴洲七国邀请,辅国长公主和孝公主跟额驸泰亲王代表皇室出使海外。
福建军用港口,看着那模仿郑和下西洋时候的高大的楼船,胤礽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伤痛,旋即就转为踌躇满志,洋洋洒洒一大通演讲,狠狠表扬海军的负责人一顿。
楼船起锚了,胤礽站在船舷上对这象征无尽的黑暗也蕴含着无限的希望的浩蓝海洋,吹着那清凉中带着咸腥的海风,胤礽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为自己绝美的脸庞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色——远远看去,真是一幅高贵娴静的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