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瞧段誉这傻白甜的样子就来气,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他想到身为扎牙笃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于是怒极了一般嘶吼道:“段誉,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缺心眼!你到底清不清楚!是我占了你的身体,让你无法离开这个昏暗的地方,面对真正的天空。”
宫九大吼大叫甚至有些失控的样子让段誉微微错愕,随后释然般微笑着道:“佛曰,一切皆有因果。也许是我曾经欠了你的,今生要用这个身体的使用权来偿还。或者,你用我身体来寻找你皇兄是因,你将来会从另一个地方来偿还这个果。正所谓一切只有天意,一切只有因果,一切自有定律。”
宫九瘫坐在地上,无力的说:“你小小年纪,倒是把佛学看得通透。”
段誉也坐在了宫九的身边,笑着说:“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偶尔会使用这个身体。那个时候,我便会找本佛经把它背下来,并在你苏醒的时候,在这里研读经书上的内容,打发时间的同时,却也能让我懂很多东西。”
段誉那副僧人的样子让宫九有些无奈的开了嘲讽:“呵,总觉得你们大理段氏真是神奇,一个个不专研权术,倒是对佛学如此认真。我看你伯父也是个专心佛学的,这皇位估摸着早晚都会传到你身上,也不知道你将来怎么做这个皇帝。”
可段誉却好似压根没听出宫九的嘲讽一样,一脸的纯真无辜:“不是还有你,你不是说,你曾经是你皇兄的左膀右臂,想来也应该懂得驭人之术吧。”
宫九无语,最后用几乎让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在这个身体,也许是呆不久的。”
段誉似乎没有听到宫九的话,而是取代了这个身体想要翻找一些东西。
而宫九停留在意识海中,心绪难以宁静下来。
想那一日,那他人生之中最为痛苦的一日。他亲手把刀刺入挚爱的胸口,听到挚爱对自己说,来世不如不相见。
悔恨,痛苦,无数的情绪席卷了他的脑海,他那一刻真的不明白,明明已经自杀随着皇兄而去,忘却前尘转世投胎,却因着国仇家恨刺死了爱人,并在刺死之后,方才恢复了前世记忆,造化弄人,命运害人。
宫九想,也许扎牙笃也是喜欢过张无忌的,但却因为身份的问题选择玉石俱焚。
在皇宫之中刺杀张无忌,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共赴黄泉的决定。
我爱你,却因为国仇家恨不能在一起,那不如杀了你,然后随你而去。
宫九突然想起当年他还和皇兄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皇兄有一次抱着他说:“九儿,朕将来一定要比你先死。不然你比朕走的早,朕一定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无比痛苦。”
那时候宫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皇兄真是自私,你若先走,我也会和你一样,痛不欲生。”
那时候的皇兄轻吻了下宫九的额头,笑容之中似乎有些苦涩:“但朕是皇帝,朕不能懦弱,而你不是皇帝,所以你可以。”
当时只是心疼皇兄身为皇帝,就连爱一个人都充满了无可奈何。并发自内心的感谢上苍,让他们两个如此难以走到一起的人,相濡以沫。
没想到皇兄的一席话语已然一语成谶。连续两世,皇兄都会比他死的早,而他也真的如同当初说的那样无比痛苦。而他也后悔了曾感激过上苍的行为,因为,上苍不会优待任何一个人,并且总是会让那个人体会到幸福之后,再次感受绝望。
再然后,宫九在扎牙笃的身体之中骂着命运的残忍,想要自杀。可却被一阵红色的光芒所包裹,他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进入了一个孩童的身体,而这个孩童的样子和他年幼之时无比相似。他本以为是回到了幼年时代,却发现这个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灵魂,而且这个时空也不是他所知道的。
他的名字是段誉,大理世子段誉。
花开两朵,在表另枝。
那边李倓和宫九分开之后,回到房间之中的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虽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爱着宫九的感情,但记忆却还是清晰的留在那里。
他们爱过,一开始细水长流的背德,之后是轰轰烈烈的虐恋,不可否认,他这辈子除了宫九之外已经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了,可如今他却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宫九那痛苦绝望的眼神让李倓一瞬间真的后悔了,他也许不该封印他的感情,也许一开始就该选择面对。
现在的他似乎变得无比懦弱,就如同担心照顾不好挚爱,怕挚爱因为自己死去,就把挚爱交给别人照顾的懦夫,完全没有想过,挚爱是否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更加痛苦,生不如死。
男子汉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可终究却还是因为感情而变了一副样子。在想到当初他因为扎牙笃没有恢复记忆时那痛苦的感觉,他觉得,也许他不该这样折磨宫九……
穿着龙袍的李倓靠着窗子,手中拿着一壶他包裹中曾经储藏的酒,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李倓推开了窗子,一跃而出,驾驭着那优异的轻功奔向大理来客居住的院子,根据小地图版面上的提示,直接从宫九的窗子闯了进去。
可此时掌握身体是真正的段誉而非宫九,此刻正在看佛经的段誉看到那冲进来似乎有些狼狈的李倓,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他呢?”李倓的声音有些冰冷,冰冷的让云淡风轻的段誉都打了一个冷颤,直感叹这个堪称永世帝王的男人,果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