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和青森之间,也不过是朋友罢了。
他总是能记得很多关于青森的无关紧要的事,比如青森高三的教室在二楼,窗边临着一丛高大的香蕉树,他是体育生讨厌上课,就常常靠在窗边看雨,老师只能对着他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比如他傍晚放学会提前一站下车,用午餐配发的牛奶喂路边一只跛脚的流浪猫;比如他曾经带着卫衡几次撬开图书馆顶层生锈的铁门,两人并肩坐在纵横错杂的管道和呼呼喷着热气的空调箱之间,各自手握一根凉丝丝的冰棍,直到暮色四合。
但这样记着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之间,直到生死分离,仍然什么都没有。
只是,什么都没有过的,朋友。
比死亡更令人悲伤,是轻描淡写的“朋友”两个字,它代表着横亘其间,遥远到无法触及的距离。
“叮”
三分钟到了,微波炉停止转动,卫栎回过神,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香气立刻溢满厨房。
“虾饺!!”
卫栎笑不合口,她闻出味儿来了。
屁颠屁颠地拿碗装了,拿上醋和酱油,还有卫衡喜欢的泰式甜辣酱,捧着到客厅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便就把两条长腿架在茶几上了,装虾饺的碗放在腿上,一边拿起遥控器搜电视台,一边用手抓饺子吃。
卫栎就喜欢边看电视边吃东西,她那么多年就没有在饭桌上呆过。自家姐姐的德行卫衡早已了解,他也不妄想能改造她了。卫衡也只好随她,在她旁边坐下来,和直接用手上的卫栎不同,卫衡斯斯文文地用着筷子。
卫栎塞得两腮鼓鼓的像只仓鼠,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发问:“咦?我们家陈大厨怎么不在?”
她还想叫陈大厨给她做蜂蜜甘草梅子脯呢。
卫衡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卫栎转头继续用疑问的眼神询问他,却见卫衡一如既往淡然的表情下微微露出几分怅惘来,他盯着筷子上夹着的一只虾饺发呆,神情也变得有点恍惚。
“陈大厨呢?”卫栎只好再问一遍。
一直走神放空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哦,他啊听阿俨说他到土楼那边开了店,大概以后都没空过来了吧”
几乎是一瞬间,自家弟弟已经神色恢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任何不对。
可他却好像再也吃不下了。
卫栎叼着半只饺子,看着卫衡默默放下了筷子,起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