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部队不是有规定吗,在非指定时间内不许与外界联系,您看您一天三四个电话跟吃饭一样准时,您是当干部的要以身作则,挂了。”
“张新叶……”
张新叶按了电话,老神在在地吸着烟,秋日的午后,太阳黄橙橙地,将山林染成一副泼墨画,层层叠叠的深浅不一的绿,一片火烧云般的红,群山翠谷,这才是他的家,他的根。
他知道这事的背后水有多深,那神秘投资人的背景就够他受的,他也猜到帮他的是高韧,除了一句‘谢谢’,他没有其他的说法。
报答的方法有千百种,他选的那种是高韧最不想要的。若这事放在以前,他早就感激涕零,不等对方开口自己洗干净跳床上撅起屁股等着了,但现在人还是那个人,心不一样了。
他可以说保证,如果高韧有了生命危险,他可以去帮高韧挡枪,但其他的他给不了。重新开始不是撕掉不堪入目的那部分,铺开一张白纸去写写画画,他和高韧也不是散伙了的两口子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感激高韧为他做的一切,但不会傻乎乎地去跳坑。摔一次就够了,再跳下去,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总归一句话,以前高韧不信任他,仅存的那点感情玩完,现在他没那个心思。身份地位不一样,高韧现在的势头,以后的地位不可估量,又不是一个小小的连长,可以抛下一切带着他和麻团一起生活。
他和高韧终究只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因为小麻团的身世曝露,只怕高韧在路上见到他也未必会多看他两眼。
事实就这么残酷,有人以为那是爱情的起端,有人却认为是好日子的终结。
张新叶不得不去做龌龊的揣测,高韧没孩子,这么热心的帮他图什么?他不认为高韧就是那雷锋再世,说到底高韧不能生,想要个孩子罢了。
张新叶抽完了一根烟,脑仁热得发痛,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烬,刚要去镇上转转,便看见一辆拉风的悍马来了。
悍马挂着普通京城牌照,不显山露水的,但这车本身就打眼,村委的平地正对着村口处,一群晒太阳打毛线的大妈婶子们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张新叶掉头就走,那车跟他作对一般响着大喇叭就冲过来,贴着张新叶的裤腿边停了下来。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看着车里的人,心里直哆嗦,这真他妈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司机摇下了车窗,趴在窗框上冲着张新叶撩开小白牙傻乎乎地乐:“哟,小叶子啊,我车技怎么样?你要在胖一点,我就撞到你了,这小身板,越发销魂了。”
说完,那人的大桃花眼发着光,眨了眨。
骚包!张新叶没声好气地说:“……我说你,几年不见怎么越来越二呢了?”
那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推开车门靠在车身上,桃花眼提溜乱转,“这路真不好走,这一路颠簸的,我现在头晕呢,扶我一把。”
张新叶哼了声,没上前踹一脚已经算是对得起对方了。
那人作势向前扑,半挂在张新叶的肩膀上,亲热地搂着张新叶的脖子,让人拖着走:“我早就改邪归正了,你怎么能以老眼光看人呢,你政治课怎么学的,看事物要以发展的眼光,你好好瞅瞅,我多帅啊,多好啊!”
张新叶瞟了一眼那人,“得了,北二,您有事?”
北二晃着大脑袋,像只大型犬类,在哪里又蹭又抱地,不亦乐乎。
张新叶将人从身上扯下来,“站好了,软骨病还没治好啊!你说你这人怎么从脑子到脚趾头都是病呢。家里也没给你治治病,就这么放你出去祸害人啊?”
北二嘿嘿笑着,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张新叶:“小模样,越来越好看了,哎呀,难怪勾得某首长坐卧不安的。”
“你他妈给老子滚!”
“有你这么待客的吗?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来不远千里……”
“打住打住,吐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你来啥事,说吧。”
北二耸耸肩膀,看了看环绕的大山:“空气真不错啊,你家茶园呢,去看看。”
“没空。”张新叶板着脸,看了看手机:“不早了,我还要接孩子呢,w市可是旅游城市,你去哪里玩去。”
“小叶子,你也太不地道了,有这么对待革命战友的吗?咱们什么交情,过命得交情啊,你说你咋这样!我不求和你同床共忱,你也不能不招待我一顿饭啊!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我肚子都饿憋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北二不乐意了,气呼呼地走向悍马:“老子难得出来玩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老战友呢!”
“出来玩?闯祸了吧。”
张新叶叹了口气,跟着上了车,“去镇上。”
北二开着车,好看的嘴巴肉呼呼地嘟嘟囔囔:“当我司机啊,你说几年不见,你就窝囊成这样?”
“我那样啊,我掐死你的心都有了,我没动手就对得起咱们的交情了。”
北二哼了一声,“不就是档案被那高人给查出来了吗?你这边要是没出问题,根本就没人查得到,哎,那高人现在春风得意,我没赶上去拍须溜马就算是坚持立场了,对得起咱们同居之情。”
“谁和你同居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还同居,那是工作。”
“工作?哎哟诶,别人找个保镖多气派,一水的黑西服戴黑超,打架冲在前,玩命的挡枪子儿,你这保镖,我就跟伺候怀孕的老婆一样伺候你,还时不时客串一把心理医生,有我这么倒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