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韧被骂的脸色苍白,他从来没想过舅舅会因为这件事反对,可他无法反驳,所有的辩解都那么苍白无力。
老先生叹了口气,这外甥从小吃苦,接到身边时瘦瘦的,眼神中总包涵了些许令大人胆寒的恨意,像只受伤失去母兽保护的小兽般,令人心疼,却又不能太靠近。
他不是不疼外甥,他也希望自家的骨血能认主归宗,但有些事他无法说,对张新叶他开不了口。
老先生:“小韧,我知道你也想为高家留下点骨血,但麻团总归是你的儿子,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衣食无忧,而不是制造麻烦……”
高韧:“舅舅,如果没有麻团,我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老先生:“决定?什么决定,当初做的那么绝,你知道硬生生掰断人的梦想那是怎样的痛苦!高韧,你十岁之前过的很辛苦,但这不是你去伤害别人的借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也不想知道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只清楚一点,他张新叶不欠你什么!你……没有理由去逼迫他。”
高韧垂下了头,手指中的香烟被捏的粉碎:“舅舅,我需要他,我……”
老先生:“你如今需要他了,就让他接受你,你早做什么去了!我在外面安排好了一切,你为了你的目的抛弃了一切,抛弃自己的孩子,如今说什么要回头,你让麻团日后怎么看你!”
高韧挺直了腰杆,刚毅的脸颊抽动着,半天才说:“我无愧于心。”
“我不管你们那些什么机密,什么条例,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标准,他有他的信念!这一切本不冲突,是你让事情变成这样的。高韧,得到必有付出,你当年做了什么,如今你必须自己承受。”
老先生说完也不要高韧搀扶,拔腿就走。
高韧站在原地,夜风凉凉的,吹着他的眼角发酸,仰起头,繁星点点闪耀,他不由苦笑:“你们都有这么多朋友。”
他呢,孤单一人,本有媳妇儿,有儿子,有亲舅舅,有弟弟可以其乐融融,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高韧走了,一去大半个月没音信,张新叶觉得很痛快!日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可看着端着小茶壶站在一边当监工的高老先生,他不得不暗自磨牙,这老头腿脚真利索,一天不拉,准点到他们家报道!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纸合约将他们张家茶园绑得死死的!
他付不起违约金,而他不得不佩服老狐狸的手段,如今他们张家茶园有了自己的商标,斗大一个‘张’字,古色古香!
包装的华丽不失典雅,据说请了什么名人提的字,包装袋上印着水墨画,虽然张新叶不懂画,但光那个印章就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哪位国画大师的。
如今他们家的野山茶腰身一变,限量销售。老先生说要将‘张’家茶园打造成世界第五大茶园。张新叶听了眼皮直抖,他没那个雄心壮志,跟这位老先生一起做生意,指不定自己一家老小什么时候就被卖了呢!
老先生笑眯眯地坐在茶场的简陋厂房里,喝着茶听着戏,冷不丁冒出一句来:“高韧那小子真是坏得流油!”
“……”张新叶决定不接茬。
“我真是愧对高家祖宗,没教好他啊!”
“……”张新叶一根一根的捡着制好的茶叶,将粗梗老叶和嫩芽分开。
这段时间外面不少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某公司倒闭,一群人被抓的事,其中似乎就有沈天,上了报纸,那脸色被印得残惨黄惨黄的。
张新叶怀疑这事和高韧有关系,但不管怎么闹腾,他不过是个小茶农,即便傍上了国际大公司,实际也就是个农民!
老先生见张新叶不说话,灌了口茶:“新叶啊,小叶子!”
张新叶抬起头,挤出笑容来:“高老先生,您有事?您那公司那么大,您不回去坐镇?”
老先生冷笑:“凡事都要我去操心,我请那么多员工做什么?”
资本家!张新叶在心里骂着。
“新叶啊,我有笔老账想跟你算算。”
张新叶挑挑眉毛,“啥老账?”
老先生哼了声,“你拿着那大家伙指着我脑袋好几天,这帐我还没和你好好算呢。”
“……咱不提往事!喝茶喝茶!”
张新叶心里发苦,这老狐狸终究是认出他来了,一定是2b青年卖了他,那混球!绝对干得出来。
老先生点了点头:“人老多情,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我不是想说高韧这孩子多不容易,当年那些都是往事,不提更好。但作为他的亲舅舅,我真想和你说说,高韧这孩子大小就是个臭脾气,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处在那么个家里,见着谁都是后仇人一般,即便来到我身边,这情况也没好转,我不推脱自己的责任,我没好好开导他,劝解他,这孩子就是那莲子的芯,苦的都装在肚子里。既不能拉扯自己弟弟,也没法改变现状,这孩子一开始就走了弯路。”
张新叶张张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老先生见状叹了口气:“我估摸着我在这么住下去,你家里人也该猜出来了,你父母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受打击,今天我就回去,只是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恨高韧吗?你恨我当时没有出手借着沈家的手逼你么?”
张新叶笑笑:“我不恨高韧,那事也是你情我愿,过就过了,我不想让这些破事影响了以后的日子,我还要养麻团呢!再说沈家那事和您无关,又不是您要整我们家的。您袖手旁观我就得谢谢您了。老先生,您放宽心,麻团是高韧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麻团小,您给点时间我,我宽解宽解,但麻团您不能带走,那不仅仅是您家的后代,也是我们家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