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堂上坐在主位的男子忽然抬眼问道。这位大人不知什么来头,气势竟如此吓人!张氏被这仿佛直刺心底的一眼唬了一跳,小腿肚子不由发抖,她强作镇定,回道,“哪敢欺瞒大人,确实不曾收养什么孩子。不瞒您说,民妇家孙子孙女也不少,养活他们已经是累死累活,像我们这样人家哪敢捡别人家孩子养活,也实在是养不活啊”“是吗?”堂上人语气轻飘飘,也不说信不信,只是朝边上一点头,出来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捧着个楠木盒子,盖子揭开,露出一块云纹玉佩,镶着两颗宝石珠子,通体温润,绝非凡物。“不知这玉佩您可眼熟?大约一月前您女儿在县城金玉阁当了这块玉,换了两百两银子”“两百两?”战战兢兢站在后面的小张氏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块小儿巴掌大的玉佩竟然值两百两?张氏闭了闭眼,心道果然是这东西坏的事,十来年都没找过来的人偏偏在这东西流出去一个月就上门了,早知道早知道她也说不出早知道有今日的事,还能不能禁受住女儿的哭求。李老头张了张口,又看了眼张氏。张氏拉住他,道,“老妇人确实见过,村里人都知道早些年我家大郎出门谋生,天南海北都闯过,这东西便是他给我的,至于他从哪儿得的,老妇人只记得他说是在什么山捡的,莫不是大人的东西,实在是误会,我家大郎不可能”年轻人笑了笑,声音温和,“您也别担心,只是问问,不知贵郎君具体在什么地方捡的,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东西?”“倒是还有一对金镯子。”年轻人笑着不说话,张氏会意,忙道,“我这就去取来,这就去。”“娘,我扶您。”小张氏小声道,扶着人进了里屋。她看着张氏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打开床底下一个木匣子,从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盒中两个幼儿带的金手镯,细细一圈,做工却格外精致,刻着花纹,镶着小颗红宝石,看着完全不输那块玉佩。小张氏撇撇嘴,暗道婆婆藏得严实,有这些好东西从来没露过口风,偏偏几个媳妇都不知道的事情,却能将东西给小姑子,两百两都够这一大家子活几年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张氏没注意她偷偷瞥向匣子的眼神,“走吧。”她拿着小木盒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今天这关怎么过。小张氏眼珠子一转,“娘,我肚子不太舒服。”懒驴屎尿多,张氏没心思训她,摆摆手。小张氏讨好笑笑,拎着衣服小跑离开,待张氏进了主屋,才偷偷摸摸拐进刚才的屋子。姑母走的急,匣子没锁。刚刚她可看了,里面还有几支碎玉簪子,不趁这闹哄哄的时机弄回二房,以后和四房分能得多少,哼,她的大宝可是李家长孙,这些东西本就该归大宝。小张氏捂着胸口,做贼心虚地往二房走,听到两个小厮靠在马车后面嘀咕,猫着身子偷听。“王叔,这可是京城来的大人,怎么会来这么个地方寻亲?这寻的是”“嘘,小点声,听说是大家族里的孩子早年失散,这要是真在李家,那可就发达了,凭着这关系,一辈子不愁吃喝。”“啧啧,真是祖坟冒青烟”失散的孩子?小张氏眼神疑惑,莫不是姑母他们拿了东西把孩子丢了,那可就不是冒青烟,依着今天这架势,一大家子都得不了好。她藏好东西,赶紧小跑回主屋,刚一进去,就见姑母公公并一家子人跪在堂下。完了!小张氏扑通一声跪在后面,吓出一身冷汗。“你是说这孩子就是当年你家大郎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张氏小心看去,见姑母拉着她三娘那丫头,肯定道,“是是她,大概十二年前,外面乱得很,我家大郎在外谋生,有一回秋里回来时抱着个还在襁褓里的女婴,布料摸着就像是富人家的千金更别说玉佩金镯子。”张氏抚着三娘僵硬的背,继续道,“那时候乱啊,多少官家富商都往南逃,山坳峰头都是土匪,我儿捡到这丫头的时候,周边都是死人,实在不敢声张,可巧,二郎媳妇生产,胎里憋久了,小孩出来就没气了。”“我们小民没见过世面,舍不得金镯子那些东西,便把她充作二郎媳妇那个没福气的孩子,只当做自家孩子养着,这些年怕她身份招惹麻烦,连二郎两口子都瞒着”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小张氏只觉得心砰砰跳的极快。三娘不是她亲生的?她怎么记得生这孩子时自己顺顺当当,生下来就抱到身边,怎么可能不是,姑母姑母这是?